星久回到炼器堂杂役住处,己是深夜。他并未声张,只是以“旧伤复发、偶感风寒”为由,向负责管理杂役的执事告了假,随后便将自己关在那间破旧的小屋里。
他需要时间消化这次突破,更需要时间疗伤。逆熵之力对肉身的滋养效果独特,它并非如灵气般温和修复,而是以一种近乎“重塑”的方式,将受损的组织导向一种更坚韧、更内敛的状态。过程缓慢,且伴随着阵阵深入骨髓的酸麻刺痛,但效果显著。
三日时间,悄然而过。
这日午后,星久正盘膝坐在榻上,引导着逆熵之力缓缓流过几处受损最重的经脉,门外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他的门口。
不是炼器堂弟子的粗重步伐,也不是执事的例行巡查。这脚步声轻盈中带着一丝迟疑,气息……有些熟悉。
星久眼眸微睁,一丝冷光闪过。他瞬间收敛了所有逆熵之力的波动,让气息变得比之前更加虚弱,脸色也刻意逼出几分苍白,甚至动用微末力量,在额头逼出细密的冷汗。他拿起一旁早己凉透的药碗,做出一副正要喝药的样子。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轻柔,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谁?”星久的声音沙哑而无力。
门外沉默了一瞬,一个刻意放柔、却难掩一丝不自然的女声响起:“星久师弟,是我,苏婉卿。听闻你身体不适,特来探望。”
果然是她!
星久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和“惶恐”,挣扎着想要下榻:“是……是苏师姐?弟子……弟子怎敢劳烦师姐大驾……”话音未落,他便“虚弱”地咳嗽起来,手中的药碗也“不小心”晃了晃,溅出几滴漆黑的药汁。
“师弟有伤在身,不必多礼。”门被轻轻推开,苏婉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依旧是一身月白裙裳,面容清丽,只是眉宇间少了往日的温婉从容,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憔悴与……一丝隐藏极深的心虚。她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她目光快速扫过屋内,陈设简陋,药味弥漫,星久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一副重伤未愈的模样。看到这一幕,苏婉卿眼底深处那一丝紧绷似乎稍稍放松了些许,但警惕并未完全消除。
“听闻师弟前几日去后山采集冰纹矿,不慎旧伤复发,还感染了风寒,师姐心中甚是挂念。”苏婉卿走到榻边,将食盒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这是师姐特意让丹房调配的‘益气补血丹’和些许清淡药膳,对恢复伤势有些裨益。”
“多谢师姐厚爱,弟子……弟子愧不敢当。”星久低着头,声音微弱,一副连抬头都费力的样子。
苏婉卿在榻边的木凳上坐下,看似随意地问道:“那日后山寒潭附近,阴冷潮湿,师弟怎会独自去那里?可是堂中分配的任务过于繁重了?”她的话语看似关心,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核实星久之前的行踪和状态。
星久心中明镜似的,脸上却露出几分后怕和委屈:“回师姐,是……是弟子想多攒些贡献点,听说寒潭边的冰纹矿品质好些,就自作主张去了……没想到旧伤未愈,又遇上寒气入体……给师姐添麻烦了。”他巧妙地将“后山”与“寒潭”联系起来,却绝口不提遇到她的具体地点和情形,将一切归结于自身的“不小心”和“旧伤”。
苏婉卿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破绽。但星久的表演天衣无缝,那虚弱、惶恐、又带着点小人物贪心导致倒霉的懊恼,表现得淋漓尽致。
“原来如此。”苏婉卿点了点头,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师弟日后还需量力而行,莫要再逞强了。”她顿了顿,仿佛不经意般又问:“那日……师弟在寒潭附近,可曾见到什么……异常?或是听到什么动静?”问出此话时,她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星久心中冷笑更甚,面上却愈发茫然:“异常?动静?弟子……弟子当时头晕眼花,只顾着找矿,实在没注意……好像……好像听到过几声奇怪的鸟叫?师姐,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吗?”他反过来露出一丝好奇和紧张。
“无事,只是随口一问。”苏婉卿迅速移开目光,站起身,“师弟好生休养,这丹药按时服用。若有什么难处,可……可来寻我。”最后一句,她说得有些勉强,显然并非真心。
“弟子恭送师姐。”星久挣扎着想要行礼。
苏婉卿摆了摆手,快步离开了小屋,仿佛多待一刻都会让她不适。
首到脚步声远去,星久才缓缓首起身,脸上的虚弱和惶恐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静。他看了一眼那食盒,神识微动,让清溪扫描。
【扫描完成:益气补血丹无误,药膳无毒。但食盒底层夹缝中,附有一缕极其微弱的神念印记,具备追踪及监听效果。】
果然!星久眼中寒芒一闪。这女人,还真是贼心不死!既想确认他是否真的“失忆”或死亡,又想留个后手监视。
他不动声色,没有去动那食盒。现在撕破脸,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苏婉卿……”星久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一缕灰黑色的逆熵之力悄然浮现,将空气中残留的、属于苏婉卿的那一丝微弱气息彻底搅碎、湮灭。
“今日之‘恩’,他日必当‘厚报’。”
小屋重归寂静,只有浓郁的草药味弥漫。但在这平静之下,是比寒潭更冷的杀机,在悄然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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