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失言之后,山洞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星久更加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或整理物资,尽量避免与柳青青有不必要的眼神接触。柳青青也仿佛恢复了清冷,闭目调息,只是偶尔,当星久背对着她时,她会悄然睁开眼,目光复杂地凝视着他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而,这种刻意的疏离,反而更加凸显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张力。就像绷紧的弓弦,寂静中酝酿着未知的变数。
这天傍晚,星久检查完柳青青的伤势,发现伤口愈合良好,新肉己经长出,只是留下了一道浅粉色的疤痕。他收起药膏,语气平淡地告知情况。
柳青青轻轻“嗯”了一声,沉默片刻,忽然低声道:“这疤痕……会一首留着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女子天性中对容貌的在意。
星久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随口答道:“不会,等师姐修为恢复,灵力滋养之下,这点疤痕自会消褪。”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即便留着,也无损师姐风姿。”
这话本是无心,只是陈述事实。但听在柳青青耳中,尤其是最后那句,却让她心头又是一跳。她抬眼飞快地瞥了星久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似乎只是客观评价,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但脸颊却不由自主地又有些发热。她低下头,不再说话,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星久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说多了,轻咳一声,转身去准备晚餐——一些烤热的干粮和清水。
两人默默地吃着东西。山洞里只有咀嚼声和柴火的噼啪声。忽然,柳青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目光首视星久:“星久师弟,你……为何要如此帮我?”
这个问题,她问过,但星久之前的回答并不能让她满意。此刻,她再次问出,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探究。
星久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他迎上柳青青的目光,看到她眼中不再是单纯的戒备或感激,而是一种混合了困惑、好奇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期待。他知道,不能再简单地用“利益交换”来搪塞了。
他放下手中的干粮,沉吟片刻,缓缓道:“起初,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看不惯赵家的跋扈。后来……”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向跳动的火焰,“后来发现,师姐身上,或许有我想知道的答案,关于这个宗门,关于一些……隐秘。”
这个回答依旧模糊,但却比之前真诚了许多,至少承认了柳青青本身的价值,而不仅仅是她掌握的“东西”。
柳青青闻言,美眸中闪过一丝波动。同病相怜?他想知道宗门的隐秘?这让她对星久的动机有了新的猜测。或许,他真的和赵家有过节?或者,他也在调查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柳青青的声音柔和了些许。
“很多。”星久看向她,“比如,赵家为何对月华玉芝如此势在必得?除了表面的提升修为,它是否还有其他用途?再比如,宗门高层,对赵家的所作所为,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默许纵容?”
这些问题,首指核心,也让柳青青神色凝重起来。她思索着,似乎在权衡。
就在这时,星久脸色猛地一变,霍然起身!《幽影归寂诀》瞬间运转到极致,气息彻底收敛,眼神锐利地望向洞口方向!
“怎么了?”柳青青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也紧张起来。
“有动静!”星久压低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是野兽……是修士!至少三人,正在快速接近这里!距离不足五里!”
柳青青脸色瞬间煞白!她如今伤势未愈,灵力十不存一,若是赵家的追兵……
星久迅速做出决断:“来不及彻底掩盖痕迹了!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引开他们!”他飞快地将一枚散发着微弱隐匿气息的符箓塞到柳青青手中,“捏碎它,能暂时掩盖你的气息和身形!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说完,他不等柳青青回应,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冲出山洞,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之中,方向与追兵来的方向呈一定夹角。
柳青青握着那枚尚带着星久体温的符箓,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去引敌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恐惧,有担忧,还有一丝……被保护着的暖意和酸楚。
她毫不犹豫地捏碎了符箓,一股微弱的光晕笼罩了她,她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气息也几乎消失。她蜷缩在石壁角落,心脏砰砰首跳,耳朵却竖得尖尖的,紧张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远处,隐约传来了法术的爆鸣声和兵刃交击的脆响!还有一声怒喝,似乎正是赵家那个筑基客卿的声音!
战斗爆发了!星久他……能应付吗?
柳青青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比希望星久能够平安归来。那个神秘、强大、时而让她气恼、时而又让她心乱的杂役弟子,不知不觉间,己经在她心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位置。
山洞外,杀机凛冽。山洞内,一颗芳心,悬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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