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慢。
秦风的眼中，倒映着漫天破碎的金光，以及那数十点迎面而来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死亡星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恐惧在疯狂滋生。
然而，那些淬毒铁蒺藜，并非林夜真正的杀招。它们的作用，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破盾。
在金色光罩爆碎的同一刹那，在秦风心神失守的瞬间，林夜那击出右拳后、因反震之力而微微后扬的身体，如同一个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再次迸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他的左脚，在地面上重重一踏。
“砰！”
坚硬的青石板，以他的落脚点为中心，龟裂开一圈细密的蛛网。
借助这股反冲之力，他的身体，如陀螺般猛然一转，腰腹发力，带动右臂，抡起一个半圆。那只刚刚击碎了金刚符的拳头，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划破空气，带起一声尖锐的嘶鸣，朝着秦风毫无防备的腹部丹田，递出了这致命的第二拳！
这一拳，比第一拳更快，更猛，更狠！
“不……”
秦风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音节，他想躲，想退，想祭出法器抵挡。但他的双脚，依旧被缚地符残余的力量所牵引；他的心神，还沉浸在金刚符被破的震惊之中；他的法力，因为催动护身符箓而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这一个个微小的破绽，在林夜精密的算计之下，被无限放大，最终汇聚成了通往死亡的绝路。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沉闷得让人心头发颤的、仿佛重锤擂在了破败皮鼓上的声音。
林夜的拳头，结结实实地印在了秦风的小腹之上。
那一瞬间，秦风的身体，猛地弓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他的双眼，因为极致的痛苦而瞬间凸出，布满了血丝。他感觉自己被一头狂奔的洪荒巨兽正面撞中，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更可怕的是，一股凝练而霸道的金色气劲，透过他的皮肉，穿过他的经脉，如同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刺入了他丹田内的气旋之中。
“咔嚓……”
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来自神魂深处的碎裂声。
他辛苦修炼三年，才凝聚成形的法力气旋，在那股金色气劲的冲击下，如同被砸碎的瓷器，轰然崩解，化作了最混乱的灵气乱流，在他体内疯狂肆虐。
“呃啊——！”
秦风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在清晨的阳光下，洒下一道凄美的血色弧线。
他脚下那由泥土凝聚的大手，也在这时耗尽了最后一丝灵力，悄然散去。
失去了束缚，也失去了所有力量的秦风，如同一个破麻袋般，软软地瘫倒在地。他蜷缩着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口中不断涌出带血的泡沫，看向林夜的眼神，再无一丝倨傲，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怨毒。
他……被废了！
一拳，仅仅一拳，就废掉了他炼气三层的修为！
林夜缓缓收回拳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如同烂泥般的秦风。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连续两次极限爆发，对他的消耗也不小。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冰冷如刀。
他缓步上前，在那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注视下，蹲下了身子。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林夜的声音很轻，却如同魔鬼的低语，在秦风耳边响起，“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这座院子不可。”
秦风死死地咬着牙，鲜血从他的齿缝间渗出。他想放几句狠话，但丹田传来的剧痛，让他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做不到。
“你……休想……”他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是吗？”林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让秦风遍体生寒的微笑，“看来，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伸出手，从秦风的衣领上，捏起了一枚扎入不深的铁蒺藜。那铁蒺藜的尖刺上，幽蓝色的光芒，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妖异。
“忘了告诉你，这东西，叫淬毒铁蒺藜。”林夜将铁蒺藜凑到秦风眼前，轻声说道，“上面的毒，很特别。它不会立刻要你的命，只会让你全身的肌肉，一点一点地僵硬、坏死，最后化作一滩脓水。这个过程，大概会持续三天三夜。而你，将会在极致的清醒中，感受这一切。”
秦风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这才感觉到，自己被铁蒺藜划破的几处皮肤，己经开始传来一阵阵麻痒之感，并且在迅速地朝着身体内部蔓延。
恐惧，如同无边无际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最后的理智。
“解药……给我解药！”他嘶声哀求道，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扭曲。
“解药，自然是有的。”林夜把玩着手中的铁蒺藜，慢条斯理地说道，“但那要看，你的答案，值不值一枚解药的价钱。”
秦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修为被废，又身中剧毒，他所有的骄傲和尊严，在死亡的威胁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
“我说……我都说！”他急切地喊道，生怕林夜反悔，“是……是我祖父！我祖父曾经也是外门弟子，他临终前，给了我一张残图，说……说这丁字九十五号院的地下，藏着他当年发现的一间密室，里面……里面可能有重宝！”
林夜的眼神，微微一动。
果然，和他猜测的差不多。秦风知道密室，但并不知道里面具体有什么。
“残图呢？”林夜伸出了手。
秦风不敢有丝毫犹豫，连忙从怀中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只储物袋，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块被得有些发黄的兽皮，颤抖着递给了林夜。
林夜接过兽皮，展开一看，上面用朱砂绘制着一些简单的线条，正是外门丁字区的地图，而在九十五号院的位置，则画着一个醒目的红色标记，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石下有玄机，惜我缘法浅，未能开启，憾甚。”
字迹潦草，充满了不甘。
林夜将兽皮收好，目光再次落在了秦风身上。
“就这些？”
“就这些了！我只知道这么多！”秦风哭喊道，“我等了好几年，才等到这院子空出来，本以为是我的机缘到了，没想到……求求你，给我解药吧！我再也不敢了！”
林夜看着他这副涕泪横流的模样，心中没有丝毫怜悯。
修仙界，弱肉强食。今日若不是自己技高一筹，恐怕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他站起身，淡淡地说道：“解药可以给你。不过，在此之前，你还需要做一件事。”
他从秦风的储物袋里，倒出了所有的东西。十几块下品灵石，几瓶疗伤和增进修为的丹药，以及那本风刃术的法术秘籍。
林夜毫不客气地将这些东西，尽数收入自己的储物袋。
做完这一切，他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以你的道心起誓。今日之事，永不外传。丁字九十五号院的秘密，烂在肚子里。从今往后，见我如见鬼神，退避三舍。若违此誓，道心崩碎，永世不得超生。”
道心誓言！
秦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这对于修士而言，是最恶毒的诅咒。一旦立下，便会与神魂绑定，受冥冥中的天地法则监督，绝无违背的可能。
但他有的选吗？
看着林夜那双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他知道，自己若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就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我秦风，在此立誓……”
在剧烈的屈辱与不甘中，秦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字一句地，发下了道心誓言。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一道无形的玄光，从他眉心一闪而逝。誓言，成立了。
林夜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扔在了秦风面前。
“吃了它，毒自会解。”
秦风如获至宝，一把抓起药丸，看也不看，就首接吞了下去。
林夜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勾起了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那淬毒铁蒺藜上的毒，根本没有解药。毒性也远没有他说的那么可怕，最多只会让人麻痹一两个时辰。他给秦风的，不过是一粒最普通的辟谷丹罢了。
他要的，从来不是什么答案，而是一个让秦风彻底屈服的理由。
“滚吧。”林夜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秦风挣扎着，用双臂支撑着自己那残破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朝着院门外爬去。每挪动一寸，都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
他不敢回头，不敢再看那个如同魔神般的青年一眼。
当他终于爬出院门，消失在巷道尽头时，林夜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一场危机，就此了结。
他看着满地狼藉的庭院，和墙壁上那道深深的划痕，眼神，却变得愈发深邃。
这次能赢，靠的是出其不意，靠的是信息差，靠的是他远超同阶的肉身。但若是秦风再强一些，达到炼气西层，或者他从一开始就足够警惕，那今天的结果，犹未可知。
实力，终究是一切的根本。
他必须，变得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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