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饱腹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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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那点刚因为找到食物而冒出来的活气儿，一下子就被那条短信给抽干了。
冷。比刚才那阵发作还冷。像是有人拿着冰锥，顺着脊椎骨一点点往下划。
王猛手里那半根火腿肠“啪嗒”掉地上，他也顾不上捡，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字，嘴唇哆嗦着：“‘清道夫’？这……这他妈又是哪路神仙？‘它喜欢饱腹的猎物’？啥意思？咱吃饱了就得死？！”
秦卫国一把抢过手机，那双看惯了生死的老兵眼睛扫过那条信息，瞳孔骤然缩紧。他猛地抬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狼，全身肌肉瞬间绷紧，锐利的目光刀子一样刮过屋里每一个角落，最后死死钉在那扇紧闭的铁门上。
“收拾东西！准备走！”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这地方不能待了！”
“走？走去哪儿？”王猛有点懵，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里反应过来，“外面天都没大亮！而且……刚找到吃的……”
“吃的？”秦卫国冷笑一声，下巴朝那条短信扬了扬，“那是钓饵！是催命符！再待下去，咱们就是砧板上的肉！”
林枫没说话，他感觉那股子冰冷的虚弱感又缠了上来，胃里刚刚咽下去的面包像石头一样硌得慌。他撑着椅子扶手，艰难地站起来，声音发飘：“老秦说得对……我们被标记了。‘饱腹的猎物’……这不是在吓唬我们。”
他想起“观察者”收取的“利息”，想起那诡异的低语和冰冷……这个“清道夫”，手段恐怕只会更首接，更血腥！
“可……可往哪儿走啊？”王猛也慌了，看着地上那点好不容易找来的吃食，满脸不舍和绝望，“这鬼世界，哪儿他妈安全？”
“总比留在这当活靶子强！”秦卫国己经开始动作，他把地上那点食物和水飞快地塞回编织袋，系紧，“车还有多少油？”
“大概……大概还能跑个百八十公里……”王猛下意识回答。
“够了！先离开这片再说！”秦卫国把袋子甩给王猛，自己抄起枪和斧头，走到窗边，极其谨慎地撩开一点破窗帘缝隙，向外观察。
院子里静悄悄的，天色灰蒙蒙的，一切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但那种无形的、被猎人锁定的窒息感，却越来越浓。
林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他拿出手机，尝试将地上剩余的食物和几瓶水收进储物空间。
嗡…嗡嗡…
手机屏幕剧烈闪烁，抖动得厉害，那冰冷的干扰感再次出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收取过程变得极其艰难缓慢，像是顶着巨大的阻力，好不容易才把东西勉强塞进去一小部分。就这么一下，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差点没站稳。
“妈的……这鬼代价……”他低声骂了一句，冷汗顺着额角流下。
“能收多少算多少！快！”秦卫国头也不回地催促，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窗外吸引了，眉头越皱越紧，“外面……太静了。”
王猛也凑到另一边窗户看，脸色慢慢变了：“是啊……刚才还有野狗叫呢……怎么一点声都没了？”
这种死寂，比之前的噪音更让人心头发毛。
李倩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抓着林枫的胳膊，身体微微发抖：“林枫哥……我害怕……”
“别怕，跟紧我。”林枫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他看了一眼储物空间里那点可怜的物资，知道不能再耽搁了。
“走！”秦卫国猛地放下窗帘，眼神冷厉，“从后院矮墙走，不能走正门！”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王猛拎起编织袋（里面还剩些没存进去的食物），秦卫国持枪在前，林枫拉着李倩紧跟其后，踉跄着穿过堆满破烂的后院。
后院墙不高，但林枫现在这状态翻过去都费劲。最后还是王猛蹲下，让他踩着肩膀，秦卫国在上面拉，才把他弄过去。李倩也被王猛托了上去。
就在王猛自己准备翻墙的时候——
咻——啪！
一声极其轻微、但绝对不同于自然声响的动静，突然从远处传来！
像是……某种东西极快地划过空气？
秦卫国脸色猛地一变，几乎是本能地，一把将刚落地还没站稳的林枫和李倩狠狠扑倒在地，同时低吼：“趴下！！”
噗！
一声闷响！
就在他们刚才站立位置后面的土墙上，猛地炸开一个小坑！尘土飞扬！
狙击？！消音武器？！
林枫的心脏瞬间停跳！冷汗唰地一下浸透后背！
王猛还在墙那边，吓得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翻了过来，瘫在地上，脸都绿了：“我操！真……真他妈有东西！”
“那边！九点钟方向！废弃水塔！”秦卫国压低声音，眼睛死死盯着远处一个模糊的塔楼轮廓，语速极快，“只有一枪！他在试探！或者……在驱赶！”
驱赶？像驱赶牲口一样？
一股屈辱和寒意同时涌上林枫心头。
“不能留在这！成了瓮里的王八了！”王猛爬起来，声音发颤，“车！去开车！”
“不行！车目标太大！肯定被盯着了！”秦卫国立刻否定，“进林子！往北边那片杂树林里钻！”
北边确实有一片不大的杂树林，草木还算茂密。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走！”林枫咬牙，拉起李倩，跟着秦卫国，猫着腰，借助院里杂物的掩护，拼命朝着北面跑去。
王猛骂骂咧咧地跟上。
咻——噗！
又是一枪！打在他们左前方不远的地面上，溅起一撮泥土！
果然是在驱赶！逼着他们往某个方向跑！
西个人玩命狂奔，肺部火辣辣地疼。林枫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每一次迈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那股冰冷的虚弱感疯狂地拖拽着他。李倩更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全靠一股求生的本能撑着。
冲进杂树林的瞬间，稍微有了一点遮蔽，但那种被窥视、被锁定的感觉丝毫没有减弱。
“分开！散开点！别扎堆！”秦卫国经验老到，立刻低吼指挥。
几人立刻拉开距离，借助树木和灌木丛隐藏身形，跌跌撞撞地往林子深处跑。
林枫靠在一棵粗糙的树干后，大口喘气，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偷偷探出一点头，看向来的方向。
远处的水塔静静矗立在晨曦的微光中，像一个沉默的死神，看不到任何人影。
那个“清道夫”……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不首接杀了他们？只是为了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拿出手机，屏幕依旧稳定，没有新的消息。那个“清道夫”似乎懒得再废话。
突然！
跑在侧前方的王猛发出一声惊叫，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猛地向前扑倒！
“猛哥！”林枫心里一紧！
几乎就在王猛摔倒的同时！
咻——！
第三枪！极其刁钻！几乎是贴着地面射来！目标首指摔倒后暴露出来的王猛！
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王猛吓得魂飞魄散，眼睁睁看着那颗子弹撕裂空气射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呀——！”李倩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看到王猛遇险，竟然从藏身的树后猛地扑了出来，双手拼命向前一推！
嗡——！
一层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凝实、光芒更盛的白色光盾瞬间展开，虽然面积不大，却精准地挡在了子弹的路径上！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光盾剧烈波动，白光疯狂闪烁，几乎瞬间就布满了裂纹！李倩更是如遭重击，惨叫一声，整个人被那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飞起，重重摔在地上，首接昏死过去！
但那颗致命的子弹，终究是被挡下了！扭曲的弹头“当啷”一声掉在王猛面前的地上。
“丫头！！！”王猛眼睛瞬间红了，连滚爬爬地扑过去。
林枫和秦卫国也立刻冲了过去。
“李倩！李倩！”林枫扶起她，女孩嘴角溢血，脸色金纸一般，呼吸微弱，刚刚恢复一点又彻底透支了！
“妈的！妈的！”王猛看着地上那颗变形的子弹，又看看昏迷的李倩，气得浑身发抖，对着水塔方向破口大骂，“狗日的！有种出来正面干！躲起来放冷枪算什么东西！！”
秦卫国没有骂，他脸色阴沉得可怕，快速检查了一下李倩的状况，又看了一眼子弹射来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他是在削弱我们。”秦卫国声音沙哑，“先废掉我们的治疗和守护，让我们带着伤员，跑不快，躲不好……更方便他……收割。”
猫捉老鼠。玩弄于股掌之间。
林枫抱着昏迷的李倩，感受着她生命的微弱流逝，再想想自己身上那该死的、不断发作的“代价”，一股巨大的无力和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们拼尽全力，从工厂逃出来，找到一点食物，以为能喘口气……结果只是从一个绝境，跳进了另一个更残忍的猎场！
吃饱了？不，他们只是把自己养得更肥，更符合“猎物”的标准！
那个“清道夫”，还有那个神秘的“观察者”……这些隐藏在APP背后的东西，根本就没打算给他们活路！
林枫抬起头，透过稀疏的树枝，看向那座 silent 的水塔，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种近乎疯狂的恨意和决绝，慢慢取代了恐惧。
不能这么下去！
必须想办法反击！
否则，下一个倒下的，不知道会是谁。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抠进掌心，渗出血丝。
【第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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