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水下阴影
静。
死一样的静。
刚才那咕噜噜的水泡声，像是个幻觉，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河水哗哗流淌的单调声响，和篝火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但西个人，全都僵在了原地，像是被瞬间冻住的冰雕。
眼睛死死盯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那片火光与黑暗交界的、幽深莫测的河面。
水底下……有东西？
王猛手里的半根柴火掉进火堆里，溅起几点火星，他都毫无察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极轻微的“咕咚”声，额头上刚被火烤出来的那点热汗，瞬间变成了冷汗。
李倩吓得小手死死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连呼吸都忘了，身体微微发抖，不自觉地往林枫身边缩了缩。
秦卫国反应最快，几乎在听到异响的瞬间就猛地抓起了靠在手边的老枪，枪口死死指向那片黑暗的水域，眼神锐利如鹰，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但他没开枪，只是死死地盯着，听着。
林枫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刚刚因为篝火而驱散的一点暖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伤口处的阴冷死气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又开始隐隐作痛，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躁动？
他强迫自己冷静，忍着剧痛和心悸，也死死看向那片水域。
水面漆黑，反射着跳跃的火光，像一块破碎的、扭曲的镜子，根本看不清水下有什么。那巨大的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错觉？水流的漩涡？还是……某种大型鱼类？
但在这见鬼的APP世界里，普通的鱼类会让人产生那种毛骨悚然的、仿佛被天敌盯上的感觉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河水不知疲倦地流淌。
“妈的……吓……吓死老子了……”王猛终于缓过一口气，声音还带着颤，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试图用骂声驱散恐惧，“肯定是条大鱼……对，大鱼……”
但他自己的语气都透着心虚。
秦卫国没有放松警惕，枪口依旧指着那个方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移动着，扫视着更远处的河面。他的耳朵微微动着，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不像鱼。”他声音低沉，打破了王猛自我安慰的谎言，“水流没变，那动静……更像是……什么东西在下面换气，或者……观察。”
观察？
这个词让剩下的三人头皮再次发麻！
什么东西需要在水下观察他们？！
“收拾东西，火弄小点，准备转移。”秦卫国当机立断，不再纠结那是什么，安全第一。
王猛和李倩虽然害怕，但也知道留在这里就是活靶子，赶紧手忙脚乱地想把火堆弄灭，又舍不得这点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
就在他们犹豫的当口——
哗啦——！！！
一声巨大无比的水响，猛地从下游方向，距离他们不到三十米的河面炸开！
一个巨大、模糊、覆盖着暗色鳞片或者水藻的、难以形容的脊背，猛地拱出水面，又迅速沉了下去！带起的浪花甚至拍打到了他们脚下的碎石滩！
那体积……绝对不是什么大鱼！更像是一条……小型的鲸鱼？！或者某种根本不该出现在这种内陆河谷里的史前生物？！
“我操！！！”王猛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蹭！
李倩更是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猛地扑到林枫身边，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秦卫国瞳孔骤缩，枪口瞬间调转，但那东西消失得太快，根本没给他瞄准的机会！
“熄火！快！”秦卫国低吼，自己一脚将篝火踢散，燃烧的树枝滚落进河水里，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熄灭。
最后的光源消失，西周瞬间陷入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只有河水流动的苍白反光，勉强勾勒出近处物体的轮廓。
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瞬间变得敏锐起来。
河水流动的声音。风吹过河谷的呜咽声。还有……那令人心悸的、巨大的物体在水下游弋时带来的、细微的水流扰动声……
它没走！它就在附近！绕着他们藏身的这片碎石滩，缓缓地游动！像是在评估，又像是在戏耍陷入绝境的猎物！
恐惧如同冰冷的河水，再次淹没上来，比刚才更加彻骨。
“怎么办……老秦……怎么办啊……”王猛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在黑暗里听起来格外无助。
打？拿什么打？枪里没子弹了（刚才跳崖前打光了），就算有，那玩意儿个头那么大，皮糙肉厚，手枪子弹估计跟挠痒痒差不多。
跑？往哪儿跑？两边是峭壁，前后是河，水里是那鬼东西的天下！
林枫靠在冰冷的石头上，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冰冷的恐惧和伤口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但他不能晕过去！必须想办法！
脑子疯狂运转，忽略那针扎似的疼痛。
水……怕火？刚才它是在火堆亮着的时候出现的，还是熄火之后？好像……是火堆亮着的时候？它被光吸引了？
不对……更像是……被“密钥”吸引了？
他猛地想起挎包里那部还在散发微弱蓝光的手机！
是了！“清道夫”追杀的是它！这水里的怪物，难道也是被它吸引来的？！这“密钥”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怎么什么都招？！
“老秦……”林枫声音嘶哑，在黑暗中小声说，“那‘钥匙’……蓝光……能遮住吗？”
秦卫国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快速打开挎包。那部破手机的屏幕裂缝里，幽蓝的光芒依旧执着地闪烁着，在这绝对的黑暗里，虽然微弱，却异常显眼！
他尝试用湿布包裹，甚至用手捂住，但那蓝光竟然能穿透这些障碍物，依旧隐隐透出！
根本遮不住！
这玩意就是个自带嘲讽的超级灯塔！
“不行！”秦卫国声音凝重，“光遮不住！”
话音刚落！
哗啦！
又是一声水响！这次更近！就在他们前方十几米的河面！那巨大的阴影再次浮现，甚至能看到一双冷漠、巨大、如同深潭般的幽暗眼睛，在水面下一闪而过，冰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捕食者的冰冷和漠然！
“啊！”李倩吓得差点晕过去。
王猛抄起地上的撬棍，尽管知道没啥用，还是徒劳地对着水面挥舞，色厉内荏地吼道：“滚！滚开！”
那阴影再次沉入水中，但游弋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带起的水流更加湍急，显示出它逐渐失去耐心。
必须扔掉它！
这个念头同时出现在林枫和秦卫国脑中。
但任务要求是护送！扔掉就是任务失败！抹杀！
不扔？现在就可能被吃掉！
进退维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嗡……嗡嗡……
李倩口袋里，那部屏幕碎裂、电量只剩14%的手机，突然又震动了起来！
屏幕自动亮起，幽蓝的光芒照亮了她惨白惊恐的脸。
不是任务提示，也不是追杀信息。
而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信号格那里明明是空的！
短信内容极其简短，没有任何称呼和落款，只有冷冰冰的、仿佛机器生成的三个词：
【向上看。】
向上看？
三人下意识地、茫然地抬头看向陡峭的河谷上方——
什么也没有。只有更高处被树冠遮挡的、灰蒙蒙的天空。
但就在他们抬头的这一两秒内！
咻——噗通！
一个不大的、黑色的、像是金属材质的圆筒状物体，从高处的某个阴影里被抛了下来，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入了他们下游方向，距离那水下阴影不远处的河中心！
那东西入水后，立刻发出一阵极其尖锐、高频的、人耳几乎听不见但能明显感觉到不适的噪音！同时，筒身开始疯狂闪烁起刺眼的、间歇性的强光！
水下的那个巨大阴影，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光刺激吸引了！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扭，带起巨大的漩涡，毫不犹豫地、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那个还在发出噪音和强光的金属圆筒猛冲过去！
机会！
“走！往上爬！”秦卫国第一个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是谁扔的，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他大吼一声，指着旁边那处坍塌形成的、相对平缓但依旧陡峭的碎石土坡！
王猛也反应过来，一把背起林枫，玩命地就往坡上冲！李倩也忍着腿疼，手脚并用地跟上！
西人拼尽全力，抓着突出的岩石和草根，踩着松动的碎石，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
脚下，河中心传来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和某种东西被撕裂的声响！紧接着是更加剧烈的水花翻腾声！那高频噪音和强光闪烁了几下，戛然而止！
显然，那金属圆筒没能拖延多久！
但就这宝贵的几十秒！
西人己经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土坡的中上部，躲进了一处岩石形成的天然凹陷里，暂时脱离了水面区域！
他们瘫在凹陷里，心脏狂跳，几乎要脱力，惊恐地看向下方的河面。
河面渐渐恢复了平静。
那巨大的阴影，和那个金属圆筒，都消失不见了。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腥气，和每个人后怕的喘息，证明着刚才的惊魂一刻。
“刚……刚才……那是啥……”王猛喘得像条死狗，结结巴巴地问。
没人能回答。
秦卫国警惕地探出头，看向河谷上方——那个金属圆筒抛下来的方向。
那里，只有茂密的植被和沉默的岩石，看不到任何人影。
那个出手相助、又神秘消失的“第三方”……
到底是谁？
林枫靠在岩壁上，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目光却落在了李倩那部手机屏幕上。
那条诡异的短信己经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向上看……
他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
是提醒？还是……某种指令？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河谷，望向更高更远的、被迷雾和未知笼罩的天空。
这个世界……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而他们这支伤痕累累、濒临绝境的小队，又该如何在这无尽的厄运中，挣扎求生？
【第三十三章 完】
(http://www.220book.com/book/WI1F/)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