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枭埋头吃了几口面，一抬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胸前，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喉结微动，迅速移开了视线，感觉刚吃下去的热面似乎让周遭的空气更燥热了几分。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尴尬：“你……也去洗洗，换身干衣服吧，别着凉了。”
夏芸汐先是一愣，顺着他的目光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脸上“轰”的一下瞬间爆红！
她猛地用手臂环抱住胸前，又羞又窘，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这就去！”她几乎是弹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不敢再看霍凌枭一眼，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小鹿，飞快地冲进了卧室去找换洗衣服，然后又一阵风似的钻进了浴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霍凌枭看着那扇关上的浴室门，听着里面很快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这才缓缓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处理某种突发敌情都没刚刚这么紧张。
他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着那碗面，只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量起这个家。
这里，他只在拿到钥匙后匆匆来过一次。
印象中，是空荡、冷清、带着前任主人离去后残留的一点格格不入的精致，毫无生气。
而此刻……窗户上挂着素雅干净的月白色窗帘，沙发上摆着几个抱枕。
空气中，除了食物的香气，似乎还隐约萦绕着一种清甜的，像是果香又像是她身上味道的气息……
一切都不同了。
虽然依旧简朴，却被一种细腻温暖的生活气息填满。
这是他多年行军生涯中，极少体验到的属于“家”的安定感。
他沉默地吃着面，冷硬的心湖似乎被这陌生的暖意轻轻触动了一丝涟漪。
……
浴室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夏芸汐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心脏还在狂跳，脸上火烧火燎的，一半是因为刚才衣衫弄湿的窘迫，另一半则是源于那石破天惊的认知——
那个两个月前在火车厕所里，如同煞神般从天而降、捂着她的嘴、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竟然就是她名义上的丈夫，霍凌枭！
温热的水从花洒倾泻而下，冲刷着她微微发颤的身体，却冲刷不掉脑海里翻腾的惊涛骇浪。
她想起当时在公安面前，她如何努力描述，甚至画下了那张极具冲击力的面孔，却被斥为“想象力丰富”、“耽误公务”。
那张被她小心收起来、无人相信的画像，此刻仿佛就浮现在氤氲的水汽里，与门外那个沉默吃面的男人五官彻底重合！
“杀人狂魔……” 她刚刚见面时情急之下的惊呼，此刻想来竟带着一丝荒谬。
他当时是在执行任务吗？
无数个疑问像气泡一样咕嘟咕嘟地冒出来。
她原本以为穿越后最大的挑战是适应这个时代，在霍家立足，然后凭借自己的本事安稳度日。
这个丈夫，在她计划里更像一个遥远的符号，一个提供庇护所的合作者。
她甚至做好了与他相敬如宾、互不干扰的准备。
可命运偏偏跟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那个她一度以为是亡命之徒的危险分子，竟然是保家卫国，战功赫赫的团长，还是自己的丈夫。
这身份的反差太大了，大到让她一时根本无法接受。
热水冲刷着肌肤，稍微平复了她最初的震惊和羞窘，理智开始慢慢回笼。
她仔细回想火车上的每一个细节。
他那训练有素的动作、临危不乱的冷静、以及那双眼睛里除了威胁之外，似乎还深藏着别的什么……还有，他当时明明可以轻易制服她，甚至灭口，却在最后关头松了手，只是从窗户逃离。
如果他真是穷凶极恶之徒，自己当时绝无可能逃脱。
那么，他当时是在执行任务？那种情况，那种气势……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说得通。
可即便如此，一想到自己曾经和他有过那样近距离，甚至是生死一线的接触，而这个人现在竟然成了自己法律上的丈夫，夏芸汐就觉得一阵恍惚和不真实。
她关掉水，用毛巾擦拭着身体，换上干爽的睡衣。
镜子里，她的脸颊依旧带着被热气熏蒸出的红晕，眼神却逐渐变得清明和坚定。
无论他是什么人，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的事实是，他们是夫妻，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他显然也认出了火车上是她。
夏芸汐需要弄清楚，他对于那段“邂逅”的态度，以及，他对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妻子，究竟是何打算。
带着一种混杂着残余窘迫，巨大疑惑和强自镇定的复杂心情，夏芸汐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浴室的门。
等夏芸汐洗完澡，换上一身干爽保守的棉布睡衣，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时，客厅里己经不见了霍凌枭的身影，厨房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正疑惑，却听见卧室的方向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转头看去，只见霍凌枭正从里面走出来。
他显然己经快速地把整个房子都转了一圈——从客厅到两个卧室，再到那个小小的书房。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夏芸汐身上时，眼神中似乎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他走到客厅中央，站定，目光定定地看向她，语气依旧郑重，但少了些许最初的尖锐：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就我们目前的情况。”
夏芸汐捏了捏手中的毛巾，他刚才巡视房子的行为，让她莫名有种领地被动过的微妙感觉，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她点了点头：“好。”
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谈？”
夏芸汐找出两个干净的搪瓷杯，她沉默地往杯子里放入茶叶，冲入热水，氤氲的热气带着茶香缓缓升起，暂时模糊了两人之间有些凝滞的空气。
她将其中一杯推到霍凌枭面前，自己则捧着另一杯，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温热的杯壁熨贴着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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