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星核与星路图,地府小队不敢有丝毫停留,借着古殿残垣的掩护,迅速远遁。身后凌绝霄那饱含怒意的咆哮隐隐传来,更添几分紧迫。
“师兄,这下可把蜀山得罪狠了。”西目道长一边疾行,一边咋舌。
九叔神色沉静,一边对照着识海中那幅模糊的星路图辨别方向,一边回道:“秘境夺宝,各凭手段。我等地府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他们若执意寻衅,我幽冥亦非怯战之辈。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那‘星辰殿’,若能再得些机缘,或能找到安全离开秘境之法。”
那星路图虽模糊,但大致指向明确,乃是朝着这片破碎星域的核心区域。越往深处,周围的星辰碎片愈发巨大,残留的建筑物痕迹也越来越多,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巨大的、风格奇异的雕像残骸,沉默地矗立在星骸之上,仿佛在诉说着上古天庭的浩瀚与辉煌。空气中的星辰之力也愈发浓郁狂暴,时而化作无形的压力,时而又凝聚成肉眼可见的星力潮汐,席卷而过,危险异常。
地府小队凭借着阴司特有的遁术与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小心规避着诸多险地,行进速度虽不及那些驾驭飞舟法宝的阳间大宗,却也胜在隐蔽稳妥。
如此行进了约莫两日,前方景象豁然一变。
只见无尽的破碎星骸到此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平,形成一片相对稳定的巨大平台。平台尽头,一座巍峨耸立、通体由不知名星辰金属铸就的宏伟殿宇,静静悬浮于虚空之中。殿宇造型古朴,飞檐斗拱皆蕴含着星辰至理,整体散发着苍凉、古老而磅礴的气息,正是星路图所指引的——星辰殿!
然而,通往星辰殿的唯一路径,是一座横跨虚无、连接平台与殿门的巨大石桥。石桥古朴,桥身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清辉之中,隐隐有阴阳二气流转,散发出玄奥莫测的道韵。桥头立着一块石碑,上书三个龙飞凤舞、道韵天成的大字——两仪桥。
此刻,两仪桥前,己是人影绰绰。
先他们一步抵达的,不仅有昆仑玉矶子、蓬莱碧波元君及其门下精英弟子,赫然还有一脸寒霜、眼神如刀的蜀山凌绝霄!他们似乎被阻在了桥前,并未能首接进入星辰殿。
除了这几大宗门,桥前空地上还聚集了数十名通过各种手段抵达此处的散修与妖族,个个气息不俗,眼神灼热地盯着桥后那座巍峨殿宇,却又对那两仪桥忌惮非常。
九叔等人收敛气息,悄然混入人群边缘,静观其变。
只见那两仪桥清辉流转,桥面上空无一物,但桥头石碑旁,却盘膝坐着两尊并非星傀的石像。一尊通体洁白,散发着温润阳和之气;一尊漆黑如墨,流淌着森冷幽寂之意。两尊石像面容模糊,仿佛亘古便存在于此,守护着这座桥梁。
“玉矶子道兄,碧波元君,可看出此桥玄机?”凌绝霄沉声问道,目光却不时扫视人群,显然在搜寻地府众人的踪迹。
玉矶子抚须沉吟:“此桥蕴含阴阳两仪变化,暗合天地至理。这两尊石像,恐怕便是守桥之灵,需同时满足阴阳协调之条件,方能安然通过。若强行闯关,只怕会引动桥上禁制,凶险难测。”
碧波元君亦微微颔首:“元君感知到,此桥排斥一切气息偏颇、阴阳失衡者。需得两人同行,一人主阳,一人主阴,气息交融,达到某种微妙的平衡,方能得到守桥石像的认可,开启通道。”
众人闻言,皆露难色。在场修士,所修功法各有偏向,或纯阳,或至阴,或五行俱全却难分主次,想要找到两个恰好能形成完美阴阳平衡的搭档,谈何容易?更何况,即便找到,谁又愿与他人分享这星辰殿的机缘?
己有不信邪者尝试闯关。一名修炼纯阳功法的散修,刚踏上桥面,那尊白色石像眼中骤然射出两道炽白光芒,照在其身。那散修周身阳火瞬间失控,惨叫一声,竟被自己的阳火从内而外焚成灰烬!另一名妖气冲天、阴煞逼人的妖族,也被黑色石像眼中射出的幽光冻结了妖魂,化作一具冰雕,碎裂于桥头。
惨状历历在目,一时间,无人再敢轻易尝试。
凌绝霄脸色愈发难看。蜀山剑诀凌厉刚猛,偏向纯阳,门下弟子也多是如此,难以找到合适的阴性搭档。他目光扫过蓬莱与昆仑,这两派功法中正平和,或可一试,但让对方相助,代价必然不小。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人群边缘,气息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地府小队身上!阴司鬼神,天生属阴,尤其是那黑白无常,更是阴中之阴!
“林九!”凌绝霄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与一丝算计,“你地府之人,来得正好!此桥需阴阳协调方可过。我蜀山可出阳刚之力,你地府出阴柔之息,合力闯关,如何?”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地府小队身上。有审视,有好奇,更有幸灾乐祸。与虎谋皮,岂是易事?
九叔心念急转。凌绝霄此议,绝非好心,无非是想利用地府过桥,过河拆桥的可能性极大。但眼下,这似乎是进入星辰殿的唯一方法。而且,地府小队中,他与西目修行道门正法,阴阳兼备,黑白无常至阴,若能巧妙配合,未必不能自成平衡,无需倚仗蜀山。
他正要开口婉拒,另寻他法,身旁的西目道长却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挤眉弄眼,神念传音道:“师兄,答应他!道爷我正好新得了一门‘阴阳逆乱符’的灵感,陪他们玩玩!”
九叔瞥了西目一眼,见其虽依旧跳脱,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狡黠与自信,略一沉吟,便有了决断。
他上前一步,面对凌绝霄及众强者,不卑不亢道:“凌长老提议,亦无不可。不过,合作需有诚意。我地府可以出人配合,但过桥之后,在星辰殿内,需约定互不侵犯,各凭机缘。否则,我地府宁愿在此等待,亦不愿与虎狼同行。”
他将选择权抛了回去,既展现了地府的底气,也划下了底线。
凌绝霄眼神闪烁,盯着九叔看了片刻,又看了看那神秘莫测的两仪桥,最终冷哼一声:“便依你所言!过桥之后,各凭本事!若你地府耍花样,休怪本座剑下无情!”
协议,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以一种极其脆弱的方式达成。地府与蜀山,这对刚刚结下梁子的势力,为了共同的目標,暂时站在了一起。
而真正的考验,与潜在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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