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签了吧。这对你，对云辰，都好。”
奢华如宫殿的傅家客厅里，贵妇人秦岚端坐于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姿态优雅地端起骨瓷茶杯，眼神却像淬了冰，冷冷地扫向站在一旁的苏清。
茶几上，一份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书》显得格外刺眼。
苏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居家服，身上还系着那条用了三年的棉布围裙，上面沾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油渍。她站在这金碧辉煌、一尘不染的客厅里，显得格格不入，仿佛一件被遗忘在角落的旧家具。
三年前，她嫁入海城第一豪门傅家，嫁给了那个无数名媛趋之若鹜的男人，傅云辰。所有人都说她祖上积德，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竟能攀上如此高枝。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三年，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姐姐，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难过。可你和云辰哥之间己经没有感情了，强求下去只会更痛苦。”一个柔弱动听的声音响起，坐在秦岚身旁的白薇薇，用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苏清，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忍。
她穿着一身高定魅影时装套装，妆容精致，指甲上镶嵌的碎钻在水晶灯下闪着细碎的光芒。她轻轻抚着自己尚不明显的小腹，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胜利者的炫耀。
苏清的目光从离婚协议上移开，落在白薇薇的脸上，平静无波。
秦岚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语气里的不耐烦愈发明显：“别在这里假惺惺了。苏清，你嫁进傅家三年，连个蛋都下不出来，如今薇薇怀了云辰的孩子，我们傅家不能让血脉流落在外。你占着傅太太的位置，不觉得羞耻吗？”
字字诛心。
苏清的手指在围裙的衣角上蜷缩了一下，随即又松开。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安静地站着，仿佛她们谈论的是与自己无关的事。
她的沉默，在秦岚看来就是懦弱和默认。
“看在你伺候了云辰三年的份上，我们傅家不会亏待你。”秦岚抬了抬下巴，用施舍的口吻说道，“协议上写得很清楚，城西那套公寓，还有五百万现金，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拿着钱，安分点离开，别再做什么纠缠不清的蠢事。”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被推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面容冷峻，五官犹如刀刻般深邃完美。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正是傅家现任掌权人，傅云辰。
他一进门，客厅里的气压仿佛都低了几分。
“云辰哥。”白薇薇立刻起身，柔柔地迎了上去，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傅云辰的目光在白薇薇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冰冷的眼神里难得地有了一丝柔和。他随即看向苏清，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还没签？”
仅仅三个字，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力。
苏清抬起眼，终于正视了这个她爱了整整三年的男人。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深邃，只是里面再也没有了她的倒影。
三年婚姻，如同一场镜花水月。她倾尽所有，收敛锋芒，甘愿为他洗手作羹汤，做他身后那个最不起眼的影子，换来的却是他亲手递上的一纸休书。
也罢。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胸腔里最后一点留恋也呼出去。
“我签。”
她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耳中。
秦岚和白薇薇都愣了一下。她们预想过苏清会哭闹、会哀求、甚至会撒泼耍赖，唯独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利落。
傅云辰的黑眸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苏清走到茶几前，没有丝毫犹豫地拿起了那支价值不菲的钢笔。她没有再看协议的内容，只是翻到最后一页，在签名处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苏清”两个字，笔锋清隽，却又透着一股决绝的力道。
签完字，她将笔放下，然后拿起那份协议，当着他们的面，将写着财产分割的那一页撕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这些，我不需要。”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在场的三人脸色都变了。
秦岚第一个反应过来，怒声道：“苏清，你这是什么意思？跟我们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我告诉你，没用！”
“姐姐，你别赌气啊。”白薇薇也急忙劝道，“五百万不是小数目，你一个女人家，以后生活怎么办？”
苏清的目光扫过她们虚伪的脸，最后定格在傅云辰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上。
“傅云辰，三年前我嫁给你时，一无所有。三年后离开，我同样可以什么都不要。”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傅云辰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一种陌生的烦躁感涌上心头。他紧紧盯着苏清，企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不舍或伪装，但没有。那张素净的脸上，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平静得让他心慌。
他一首以为，她离了他，会活不下去。
“随你。”最终，他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语气比方才更加冰冷。
苏清轻轻扯了扯嘴角，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她转过身，解下腰间的围裙，整齐地叠好，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那个动作，仿佛是在卸下一种身份，告别一段过往。
然后，她什么也没拿，就那样穿着一身旧衣服，打开门，走进了外面的瓢泼大雨中。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客厅里一片死寂。
秦岚看着苏清决绝的背影，气得脸色发白：“真是给脸不要脸！净身出户，我看她以后怎么活！”
白薇薇靠在傅云辰怀里，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精光，口中却担忧地说：“云辰哥，姐姐这样出去，会不会出事啊？外面雨那么大。”
傅云辰没有说话。他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苏清刚才的眼神。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陌生，疏离，还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嘲弄。
两不相欠？她说得如此轻易。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与此同时，走出傅家别墅的苏清，任由冰冷的雨水浇透全身。雨水冲刷着她的脸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她沿着空无一人的马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这三年的记忆，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飞速闪过。那些为他洗手作羹汤的清晨，那些等他深夜归家的夜晚，那些小心翼翼的爱恋，此刻都显得像一个笑话。
不知走了多久，她在一个公交站台下停住了脚步。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狼狈不堪。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早己被雨水浸湿的，款式老旧的手机。这是她用了许多年的东西，傅云辰曾想给她换新的，被她拒绝了。
她擦干屏幕上的水渍，手指有些颤抖地拨通了一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
“喂？”
“是我。”苏清的声音带着雨后的沙哑，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三秒，随即传来一个激动到变调的声音，那是一种夹杂着狂喜与敬畏的复杂情绪。
“王！您……您终于联系我们了！”
苏清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脆弱和迷茫都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睥睨天下的冷傲与锋芒。那是一种属于王者的眼神，足以让世界为之颤抖。
“黑鹰，”她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我回来了。”
“通知下去，启动‘银龙令’。三年的假期，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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