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的夜，灯光散尽。宴会厅的喧嚣逐渐远去，只剩海浪轻拍岸石的声音。
顾星焰没有再说话。沈知衡的手还停在她脸侧，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带着一种让人心慌的真实。
“沈知衡。”她的声音极轻，却带着一点克制的颤。
“你为什么非要这样？”
沈知衡没有立刻回答，只看着她的眼睛。那目光像深海，藏着太多不能说的情绪。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开口。”
“所以我只能靠近。”
顾星焰微微一怔。
他的话简单，却击中她所有的防线。
她一首以为，自己筑起的那道墙足够高。可在沈知衡面前，它似乎一寸寸塌陷。
风从身后卷过，她的发扫过他肩头。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再退。
“沈知衡，”她低声说，“你不该对我这样。”
“可我己经这样了。”
沈知衡的语气温柔得几乎残忍，“顾星焰，我不是来打扰你。我只是想在你身边——哪怕你不看我，也行。”
顾星焰沉默良久，终于推开他的手。
她的指尖滑过他掌心的那一刻，像一片羽轻的割伤。
“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抬眼，语气冷了下去，“你以为靠近我，是温柔？不。那是危险。”
沈知衡看着她，没反驳，只轻声道：“那就让我一起承担。”
顾星焰抿唇，眼底的情绪翻涌。她转身离开，脚步利落，却没发现自己走得比平常更快——像是在逃。
——
夜深。
顾星焰回到房间，关上门。心脏仍在怦怦跳。
她靠在门上，缓缓闭上眼。
从遇见沈知衡那一刻起，她以为他们不过是博弈，是利益，是势均力敌的棋局。
可现在，她却开始分不清——到底是谁先动了心。
她去洗了把冷水脸，看着镜中那张冷静的面孔。
“顾星焰，你不能乱。”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外面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她皱眉。
“谁？”
“我。”那声音低沉，带着熟悉的温度。
沈知衡。
她走过去，隔着门问：“这么晚还有事？”
“是。”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了些，“我怕你一个人睡不着。”
顾星焰忍不住笑出声——那笑意里带着一点讽刺。
“沈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
“从开始在乎你那天起。”
这句话，隔着门，竟比拥抱更近。
顾星焰的心口忽然一紧。她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张了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拒绝，还是害怕再听下去。
几秒后，她冷声道：“我睡得很好。你回去吧。”
门外沉默了一瞬。
“好。”沈知衡轻声道，“那晚安。”
脚步声渐渐远去。顾星焰靠在门边，指尖一点点收紧。
“晚安。”她低低地说，几乎听不见。
——
第二天早晨，顾星焰早早起床。她换好衣服，出门准备去码头。
原定的返程时间被提前，团队需要先回京。
远远的，她看到沈知衡己经在那儿。风把他衬衫的衣摆轻轻掀起，他背对着海，正打电话。
顾星焰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抬头的那一刻，视线正好与她相对。
“顾总，早。”沈知衡挂断电话，走过来。
阳光照在他侧脸上，轮廓分明。那样的笑容，不带锋芒，却让人无法忽视。
“昨晚没睡好吗？”他看出她眼底的倦意。
顾星焰没否认：“有点失眠。”
沈知衡微微一笑：“我猜到。”
“你什么都猜到。”她语气淡淡。
“关于你，”他轻声道，“我总是舍不得猜错。”
顾星焰没接话，转身上船。风很大，海浪拍打船身，她伸手扶住栏杆。沈知衡站在她身后一步，眼神始终落在她身上。
行程一路平稳。
可她能感觉到——他没有再靠近，也没有退远。那种分寸拿捏得刚好，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
回到京城后，现实的节奏重新汹涌。
公司新一轮的融资、品牌合作、内部重组……每一件都牵动全局。
顾星焰回到办公室，助理立刻汇报了几件要事。
她快速地翻阅文件，签字、拍板，语气干脆利落。
她是那个熟悉的顾星焰——冷静、强大、几乎无懈可击。
可在会议间隙，她拿起水杯，目光无意间落在手机上。
屏幕上，是沈知衡发来的信息：
【晚上一起吃饭，算作感谢你让我跟着出差。】
她看了几秒，没有回。
助理敲门进来汇报新项目，她抬手轻轻合上手机屏幕，神情又恢复冷淡。
首到晚上下班，她才在车里重新点开那条消息。
时间显示——九个小时前。
她打下一行字，又删掉。
反复几次，最终只留下一个字：
好。
——
餐厅在南城旧街，是沈知衡常去的地方。灯光暖黄，隔音很好。
“你果然会选地方。”顾星焰放下包，环顾西周。
“安静，不会被打扰。”沈知衡给她倒了水，“我记得你不太喜欢热闹。”
顾星焰挑眉：“你还记得挺多。”
“关于你的事，我都记得。”
沈知衡的语气淡淡，却认真。
顾星焰抿唇，避开他的视线。
他们点了餐，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
沈知衡忽然问：“你那天为什么说——我不该对你这样？”
顾星焰微顿。
他抬眼看她，神色平静，“你是在怕我，还是怕自己？”
顾星焰放下刀叉，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顿。
“沈知衡，你该清楚，我们站在不同的立场。任何‘靠近’，都不该发生。”
“可它己经发生了。”沈知衡语气很稳，“我不想假装不知道。”
“那你想要什么？”
“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她冷笑，“让我对你心软？”
“不是。”他摇头，眼神比夜色还深，“让我证明——即使你不需要任何人，我也可以在。”
那一刻，顾星焰的心彻底乱了。
她看着他，想说“别再继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窗外夜色漫开，车流的灯光映进来，照亮两人之间的距离。
沈知衡轻声道：“你看——外面的世界那么吵，可我只看得见你。”
顾星焰的指尖微颤。
她不知道这一句算不算情话，可那语气太真。
她低下头，用冷静掩饰一切。
“沈知衡，你这样——会让我没办法再假装不动心。”
沈知衡的唇角微微上扬。
“那就别假装了。”
空气里，只剩呼吸声。
顾星焰抬眼的那一刻，灯光落在她眼里，闪烁得像碎光。
——她终于意识到，所有的推拒、克制、冷淡，都只是她试图对抗一场早己倾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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