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压得低沉。
会议结束后的那场风，带着一丝预兆般的燥。顾星焰看着窗外，原本计划今晚回市区，却因为暴雨封路，只能临时住在项目地附近的山间酒店。
沈知衡本也在这家酒店。
当她听到前台说“只剩一间套房”时，眉心轻蹙。
“没有别的了？”
前台小姐歉意地笑：“抱歉顾总，今晚山路塌方，许多客人临时入住，我们确实只剩这一间。”
沈知衡站在她身后，神色淡定：“要不我去别处？”
顾星焰抬眼看他。
外面雨势滂沱，雷声在山谷间滚动。别处？——连车都开不出去。
“没关系，”她冷声道，“我订。”
沈知衡挑眉：“你确定？”
“只是暂住。”
“当然，”他微微一笑，“我很规矩。”
顾星焰没再回应，转身签字。
房间宽阔，客厅与卧室之间用玻璃门隔开。暴雨拍打窗台的声音不绝于耳，空气里弥漫着湿冷的气息。
顾星焰脱下外套，将文件摊在茶几上，准备整理资料。
沈知衡靠在沙发另一侧，目光落在她指间翻动的纸页上，神色似笑非笑。
“顾总真敬业。”
“这是工作。”她头也不抬。
“我以为，你至少会休息一下。”
“在你面前不需要。”
“哦？”沈知衡轻轻一笑，“看来我让你警觉到这种程度，倒是荣幸。
顾星焰抬起头，冷声：“沈辞渊，你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这种试探？”
他懒懒靠着沙发，指尖敲了敲桌面。
“也许等你不再在意我的每一句话。”
她的呼吸微滞。
窗外的雷声滚过山谷，灯光忽明忽暗。下一秒——“啪”的一声，整间屋子陷入黑暗。
停电了。
一片寂静。只有雨声在屋外翻涌。
顾星焰伸手去摸手机，刚打开手电筒的那一瞬，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白光透过窗，照亮沈知衡的脸——那目光深沉得几乎让人无法首视。
“别动。”他低声道。
她愣住。
“你靠太近了。”他说。
顾星焰这才发现，刚才下意识起身时，她几乎撞进他怀里。
两人的距离，只剩呼吸的缝隙。
空气仿佛凝固。
沈知衡的声音低低的，在黑暗中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怕黑吗？”
“你觉得我像会怕这种东西的人？”
“那就好。”他笑了笑，声音温柔到几乎带着哄意，“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别乱动。”
“为什么？”
“地滑。”
顾星焰刚想反驳，一脚却真的踩空，身体不稳地向前倾去。
沈知衡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她的呼吸撞在他胸口，带着急促的热。
“我提醒过你。”他低声笑。
“放开。”
“等你站稳。”
“沈知衡——”
她话未说完，他忽然俯下头，声音极低：“顾星焰，你总说我们只是合作，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根本不像一个在拒绝的人。”
她的心口猛地一紧。
黑暗，让一切理智都变得模糊。
她清楚自己该推开他，却发现身体先背叛了意志。
那种近距离的气息，带着压迫的温度，像是吞噬。
顾星焰闭了闭眼，艰难地冷声道：“沈知衡，这种游戏——我没兴趣。”
他轻轻一笑，却没退。
“那就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想赢。”
沈知衡愣了两秒，随即低声道：“可我从不打算让你输。”
她抬起眼，与他对视。
那一瞬间，外面的雷声再次炸开，窗光一闪，映出两人的影子紧贴在一起——暧昧、纠缠，却又各自带着克制。
“你不该说这种话。”她低声。
“可我说了。”他眼神沉下来，语气却极轻，“我认定的事，就不会改。”
空气几乎要燃。
——然后，灯忽然亮了。
两人几乎同时后退一步。
顾星焰垂眸，压下那一瞬的失控。
沈知衡收敛笑意，语气恢复平静：“看来电来了。”
“我去整理资料。”她冷冷道。
“好。”
他没再靠近，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
夜更深了。
顾星焰忙到十一点，准备回卧室休息。她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沈知衡仍靠在窗边，似乎在打电话。
“——是，我明天一早回市区。”
“……不用，他们不敢动顾氏。”
“嗯。”
他语气淡淡，却带着一种从容的掌控。
顾星焰看着那背影，忽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不是单纯的合作方，他在暗地里，似乎早就布了更深的局。
沈知衡挂断电话，转身的那一瞬，两人的视线正好交汇。
“听到了？”他问。
顾星焰抬眉：“你以为我偷听？”
“没说是。”他笑了笑，走近一步，“不过我也不介意。”
“沈知衡，你到底在图什么？”
他停下脚步，神色忽然认真。
“顾星焰，我图的东西，从头到尾只有一样——你。”
她心口一震。
那句“你”，没有一点玩笑。
他是真的这样说的。
空气再次陷入死寂。
顾星焰转过头，不去看他。
“别说这种话。”
“太晚了。”
他走近一步，声音低沉，带着几乎压抑的情绪。
“我可以和你合作、博弈、甚至输给你——但我不可能装作没动心。”
顾星焰的指尖一紧。
她的冷静几乎要被这一句话彻底击碎。
——她怕的不是他喜欢她，而是他一旦认真，一切就不再可控。
她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沈知衡，这个世界从来不是你说喜欢谁就能拥有谁的。”
“我知道。”他轻声回答，“但我从不打算拥有，只是——不想错过。”
她抬起头，与他对视。那一瞬，情绪复杂得像风暴。
——他眼里的火，比夜还深。
半夜，顾星焰坐在床边，窗外的雨终于停了。
她望着天边一点微光，指尖还残留着那一瞬的触感。
沈辞渊的话，像是深夜燃起的一簇火，烧在她心底，无法熄灭。
她闭上眼，低声喃喃：
“沈知衡，你真的……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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