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雪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卷，从椅子上滑下，恭敬地行礼。
“父亲。”
走进来的，正是上一代教皇，千寻疾。
在这个被修改过的历史中，比比东因宁林的出现而改变了命运，并未与他产生纠葛。
因此，千寻疾没有死。
而千仞雪，也并非他与比比东的孩子，而是他与其他天赋卓绝的女魂师所生，是武魂殿名正言顺、万众瞩目的圣女。
“还在看书？”
千寻疾走到女儿身边，眼中带着一丝满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
“《魂力精要》第三卷，都记下了吗？”
“回父亲，已经全部记下。”千仞雪的声音清脆，却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很好。”
千寻疾点了点头。
“但你要记住，理论终究是理论。我们天使一脉，传承的是神的力量，任何时候都不能有丝毫懈怠。”
“下个月的魂力测试，我要求你必须达到二十级。做得到吗？”
千仞雪小小的身子微微一颤，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雪儿……做得到。”
“嗯。”
千寻疾伸手，想要摸摸女儿的头，但手伸到一半，却又收了回去，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去吧，今天的冥想修炼，时间加倍。”
“是，父亲。”
千仞雪转身，迈着小步，走向了另一边的修炼室，小小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单。
她的童年，没有玩伴，没有故事书，没有糖果。
有的，只是无尽的修炼，和永远也达不到父亲最高期望的压力。
世界是金色的，却也是空白的。
……
同一时间的武魂城外，一片破败的村落里。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仰头看着武魂城那高耸入云的尖塔。
男孩约莫五六岁，黑发黑瞳，身上脏兮兮的，脸上却异常干净。
他的眼神，平静得不像一个孩子，深邃的瞳孔里，倒映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宁林。
涅槃重生后，他便以这副孩童的身体，出现在了这个村落，成了一个无名无姓的孤儿。
他没有急于行动，只是在默默地观察着，适应着这个新的身份，以及这个被他改变了源头的世界。
“喂，你们看，那个傻子又在那发呆了。”
几个同样是孤儿的大孩子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个，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身上肯定又藏吃的了，搜出来！”
他们一拥而上。
宁林没有反抗。
瘦小的身体很快就被按倒在地，一番摸索后，只找到了半个干硬的黑面包。
“切，就这么点。”
领头的孩子抢过面包，狠狠咬了一口，又觉得味道不好，直接扔在了地上，还用脚碾了碾。
“给我记住，这块地盘，以后吃的都得上交给我们！”
说完，他们面色嚣张地走了。
宁林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他只是弯腰，捡起了那半块被踩得不成样子的面包，仔细地吹去上面的泥土，然后小口小口地，认真地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队身穿武魂殿制式铠甲的骑士，策马从不远处经过。
“队长，你看那个孩子。”
一名骑士指了指宁林。
为首的队长勒住马，看了过去。
只见那孩子在几个大孩子的欺凌下，不哭不闹，被抢了食物，也只是默默地捡回来吃掉，那份与年龄不符的冷静，让他感到有些奇异。
“根骨如何？”队长问。
身边一名似乎精通探查的骑士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
“禀队长，资质平平，甚至可以说是……很差。”
队长闻言，本已失去了兴趣。
可不知为何，当他的目光再次与那孩子的眼神交汇时，心中却微微一动。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古井无波，仿佛看透了世事。
“罢了。”
队长鬼使神差地开口。
“武魂殿每年都会收容一些孤儿，多他一个不多。”
“带上他。”
就这样，宁林被带进了那座宏伟的武魂城。
他的人生，与另一条孤单的命运线，即将交汇。
……
数月后。
武魂殿，初级魂师培养院。
这里收容的，都是像宁林这样被武魂殿收养，或是从各地招揽来的有天赋的平民孩子。
他们将在这里接受最基础的训练，然后根据天赋和表现，决定未来的去向。
是成为一名光荣的魂师，还是被淘汰，去做一些杂役。
“废物！”
一名身材魁梧的教官，一脚将宁林踹倒在地。
“魂力亲和度，丙下！体能，丙下！精神力，丙下！”
“我教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差劲的苗子！”
“武魂殿的资源，不是给你这种人浪费的！”
教官的声音，回荡在训练场上，引来周围其他孩子一阵阵的窃笑。
宁林从地上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一言不发。
他的天赋确实很差。
这具身体的原生资质，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孱弱几分。
若非他有着成年人的灵魂和意志，恐怕早就被这地狱般的训练给淘汰了。
“今天没饭吃，去把所有人的衣服都洗了！”教官厌恶地挥了挥手。
“是。”
宁林应了一声，默默地走向了洗衣房。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辱骂和不公。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蛰伏。
只要能留下来，他就有的是时间和办法，去改变这一切。
洗衣房外，有一片小小的花园，平日里罕有人至。
宁林抱着一大堆脏衣服，正准备进去，却听到花园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压抑着的啜泣声。
他脚步一顿，好奇地走了过去。
只见在一丛盛开的金色玫瑰后，一个金发的小女孩，正抱着膝盖，小声地哭泣着。
是她。
千仞雪。
宁林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段时间，他时常能远远地看到这个众星捧月般的圣女。
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可此刻，她却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无助又委屈。
宁林没有立刻上前。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千仞雪似乎是哭累了，抽噎着停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胡乱地翻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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