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破碎的瓷片和狼藉的食物散落一地,赵天宇咳着血,挣扎了几次都未能站起,脸上写满了屈辱与骇然。苏家的下人们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苏文山、苏明哲、苏晴雅三人,如同三尊石雕,目光死死地定格在那个缓缓收回手指的年轻人身上。
刚才那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赵天宇是谁?全国散打冠军,自幼修习外家硬功,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猛人。在江城的年轻一辈中,他是武力值的天花板。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陈凡面前,竟连一招都走不过。不,那甚至不能称之为一招。陈凡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一弹。
那轻描淡写的一弹,却蕴含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苏明哲的喉结上下滚动,冷汗己经浸湿了他的后背。他之前还想着用钱打发陈凡,甚至出言不逊,现在想来,自己简首是在鬼门关前反复横跳。对方若是有半分杀心,自己此刻恐怕己经是一具尸体了。
苏文山毕竟是久经商海的大人物,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向陈凡的眼神,己经彻底变了。如果说之前是出于对父亲病情的依赖而产生的“敬”,那么现在,则是发自内心深处,对绝对力量的“畏”。
这位陈神医,不仅医术通神,武道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这样的人物,绝非池中之物。那份婚约,或许……或许并非是苏家的耻辱,反而是天大的机缘!
“来人!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赵公子扶起来,叫家庭医生!”苏文山厉声喝道,打破了死寂。
他快步走到陈凡面前,再次深深一躬,语气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谦卑恭敬:“陈神医,是苏家管教不周,让您受惊了。犬子和赵天宇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我代他们向您赔罪!”
陈凡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被下人搀扶起来,脸色惨白如纸的赵天宇,平静地说道:“无妨。只是有些苍蝇聒噪,拍掉便是。”
苍蝇……
听到这个形容,赵天宇气血攻心,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死死地盯着陈凡,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你……你给我等着!我赵家,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他在下人的搀扶下,狼狈不堪地离开了苏家庄园。
苏明哲站在原地,手脚冰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文山回头,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那眼神中的失望和警告,让苏明哲浑身一颤。
“陈神医,请您上座。”苏文山亲自拉开椅子,请陈凡重新坐下,“是苏家招待不周,我自罚三杯,向您赔罪!”
说罢,他真的倒了三杯烈酒,一饮而尽。
陈凡看着他,不置可否。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说道:“饭就不必吃了。给我笔和纸,我把需要的药材写下来。你们尽快备齐,七日后为苏老太爷拔蛊时要用。”
“是是是!”苏文山如蒙大赦,立刻对管家吩咐道:“王叔,快去取最好的文房西宝来!”
很快,上好的宣纸和徽墨被铺在了桌上。
陈凡拿起毛笔,手腕悬空,笔走龙蛇。他的字迹和他的人一样,看似平淡无奇,细看之下却自有一股飘逸出尘的风骨。
苏家父女三人凑上前去,只见一个个药名从陈凡的笔下流出。
“九叶龙葵,一株。”
“百年血参,三钱。”
“天山雪莲子,七粒。”
“东海鲛人泪,一滴。”
……
一开始,苏文山还能保持镇定。这些药材虽然珍稀,但以苏家的财力和人脉,花些代价总能弄到。可越看到后面,他的脸色就越是凝重,额头的冷汗也一层层冒了出来。
清单上的药材,每一样都是传说中的天材地宝,许多都只存在于古籍记载中,世间早己难觅踪迹。别说凑齐,就是听过其中一半名字的人,都寥寥无几。
当陈凡写下最后一样药材时,苏文山几乎要站不稳了。
“千年钟乳髓,一两。”
写完,陈凡放下笔,将药方递给苏文山,淡淡地说道:“一共一十三味药,七日之内,必须备齐。少一样,都无法彻底根除蛊毒。”
苏文山双手颤抖地接过那张轻飘飘的宣纸,感觉重若千斤。他苦笑着说道:“陈神医,不瞒您说,这张方子上的药材……别说七日,恐怕就是给我们七年,也未必能找全啊!就说这千年钟乳髓,只在特定的万年溶洞深处,经历千年滴漏方能形成一滴,一两之数,这……这世上真的存在吗?”
“能不能找到,是你们的事。”陈凡的语气不容置疑,“我只负责开方救人。如果找不到,七日之后,我只能取回金针,苏老太爷的生死,便与我无关了。”
此言一出,苏文山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这不是威胁,而是陈述一个事实。对方有这个资本,也有这个底气。
“另外,”陈凡又补充道,“这些药材找到后,还需以特定的方法炮制。煎药之水,必须是清晨太阳未出前,从芭蕉叶上收集的无根水。煎药之时,必须在七日后午夜子时,以文火慢熬一个时辰,分秒不能差。”
这一连串苛刻到近乎荒谬的要求,让苏家人彻底陷入了沉默。
他们终于明白,救活苏老太爷,远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不仅仅是医术的问题,更是对一个家族底蕴和能量的终极考验。
“爸,这可怎么办?”苏明哲急了,他虽然混账,但对爷爷的感情是真的。
苏晴雅也紧锁眉头,她看着那张药方,又看了看陈凡平静的脸庞,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念头。或许,他写下这张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药方,是在变相地逼迫苏家在婚约上做出选择?
如果苏家能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就证明了苏家的诚意和实力,他便出手救人。如果完不成,他便可以此为借口,顺理成章地离开,既保全了师门承诺,又不必与苏家过多纠缠。
想到这里,她不禁对陈凡的心思缜密,感到一丝寒意。
苏文山毕竟是一代枭雄,在短暂的震惊和为难之后,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决断力。
他将药方小心翼翼地折好,郑重地放入怀中,然后对着陈凡一字一句地说道:“陈神医,您放心!七日之内,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苏文山一定将这十三味药,分毫不差地摆在您面前!”
说完,他立刻转身,对着管家和苏明哲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王叔,立刻联系苏家在全球的所有商业伙伴和情报网络,不惜任何代价,寻找这些药材的线索!”
“明哲,你马上动用你所有的关系,联系国内外的各大拍卖行、收藏家,甚至是那些隐世的家族和门派!告诉他们,我苏家愿意用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换取这张药方上的任何一味主药!”
百分之十的股份!
苏明哲和苏晴雅都倒吸一口凉气。苏氏集团是千亿级别的商业帝国,百分之十的股份,那可是上百亿的价值!为了几味药材,父亲竟然下了如此血本!
整个苏家,这部庞大的商业机器,在苏文山的一声令下,为了这张天价药方,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
看着眼前这雷厉风行的一幕,陈凡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他转身,对苏晴雅说道:“带我去我的房间吧。”
苏晴雅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默默地在前面引路。
走在空旷安静的走廊上,苏晴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陈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张药方,是真的需要,还是……在考验我们苏家?”
陈凡脚步未停,头也未回,只是留下了一句淡淡的话。
“救你爷爷的命,值这个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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