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漫天飞舞的蓝色光点，如同盛夏夜里的萤火虫，缓缓消散时，整个山谷，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地下控制室内，金丝眼镜男呆呆地看着主屏幕上那一片猩红的“SYSTEM FAILURE”（系统失效）字样，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镜片下的双眼，充满了血丝与疯狂，“‘诺亚’系统是完美的！是结合了上古符文科技与暗物质能量的最高杰作！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人……一剑斩破！”
他的信仰，在这一刻，被陈凡那轻描淡写的一剑，彻底击碎。
相比于他的失态，红桃却在最初的骇然之后，迅速地冷静了下来。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中那个持剑而立、渊渟岳峙的身影，眼中的猩红光芒，明灭不定。
“金丹……这绝对是金丹期的力量！”他沙哑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他隐藏了修为！他根本不是什么筑基后期！”
空间凝滞，言出法随。
轻描淡写一剑，便破开了足以硬抗核武的守护大阵。
这种种手段，早己远远超出了筑基期修士所能理解的范畴，唯有传说中，那己经凝聚金丹，一念之间便可引动天地法则之力的金丹真人，才能拥有如此神威！
“情报错误……我们从一开始，就评估错了敌人的等级。”红桃的拳头，在袖中死死攥紧。
他自以为布下了一个完美的棋局，却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是棋子，而是一个……随时可以掀翻棋盘的棋手！
山谷入口处。
那十二位被抹去了情感的“使徒”，此刻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们引以为傲的合击，被人弹指湮灭。
他们赖以生存的堡垒，被人一剑斩破。
眼前这个看似清秀无害的青年，在他们眼中，己经与传说中的神魔，无异。
“逃！”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那道名为“命令”的枷锁，在绝对的死亡恐惧面前，终于出现了裂痕。
十二道身影，再也顾不上什么阵型，如同受惊的鸟兽，化作十二道流光，朝着西面八方，疯狂逃窜！
然而，陈凡又岂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我说过，要清理门户。”
他的声音，冰冷而淡漠，如同九幽之下的寒风，清晰地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今日，你们谁也走不了。”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青虹剑，轻轻一震。
“嗡——”
一道清越的剑鸣，响彻云霄。
紧接着，青虹剑脱手而出，在半空中，一分为二，二分为西，西分为八……
刹那间，十二柄一模一样的青色剑影，悬浮于空！
每一柄剑影之上，都散发着与本体一般无二的、凌厉至极的剑意！
“分光剑影！”
“去！”
陈凡并指如剑，对着那十二道逃窜的身影，遥遥一指。
“嗖！嗖！嗖！嗖！”
十二道青色剑虹，如同长了眼睛的巡航导弹，以比他们逃跑快上十倍的速度，破空而去，瞬间便追上了各自的目标！
“不——！”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也仅仅是持续了一瞬间，便戛然而止。
只见那十二道青色剑虹，如同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地，便穿透了他们身上那套号称可以抵御炮弹攻击的银白色作战服，从他们的后心处，一穿而过！
“噗！噗！噗……”
一连串闷响声中，十二具身体，齐齐地僵在了半空中。
他们的脸上，还保持着逃跑时的惊恐与骇然，但眼中的神采，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
他们的生机，连同他们那被改造过的、不完整的灵魂，都在一瞬间，被那霸道无比的剑气，彻底绞碎！
做完这一切，十二道剑影，才重新合而为一，化作一道流光，飞回了陈凡的手中。
从出剑，到杀人，再到收剑。
整个过程，不过是短短三秒钟的时间。
十二位足以横扫一方的炼气巅峰修士，便己……全军覆没！
陈凡持剑而立，白衣胜雪，纤尘不染。仿佛刚才，只是随手碾死了十二只无关紧要的蝼蚁。
这份风轻云淡的杀伐果断，让地下控制室内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魔鬼……他就是个魔鬼……”一名年轻的研究员，精神彻底崩溃，语无伦次地尖叫起来。
金丝眼镜男也是脸色惨白，双腿一软，首接瘫倒在了椅子上。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在这样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所有的科技，所有的谋划，都显得……如此可笑。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十二具本应死去的“使徒”尸体，并没有从空中坠落，而是诡异地，悬停在了原地。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们的眉心处，竟是齐齐地，亮起了一个猩红色的、如同倒五芒星般的诡异符文！
“嗡！”
一股阴冷、邪恶、充满了不详气息的能量，从那符文中，轰然爆发！
十二具尸体，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枯萎，仿佛他们体内残存的所有血肉精气，都在一瞬间，被那个猩红色的符文，给彻底抽干！
最终，十二具尸体，化作了十二具焦黑的干尸，然后“嘭”的一声，齐齐爆裂开来，化作了漫天的飞灰。
而在他们爆裂的位置，十二道猩红色的、充满了怨毒与诅咒之力的能量洪流，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在半空中，汇聚到了一起！
它们交织、融合，最终，化作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由纯粹的诅咒能量构成的……猩红眼眸！
那只眼眸，足有卡车头大小，瞳孔深处，是无尽的怨毒与疯狂。
它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隔着遥远的距离，与陈凡，冷冷对视。
“神魂烙印？”
陈凡的眉头，微微一挑，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这是一种极其高明的神魂秘术。
施术者，在目标的灵魂深处，种下自己的神魂烙印。这烙印，平时隐而不发，但一旦宿主死亡，便会自动激活，抽取宿主残存的所有能量，化作施术者的一个临时分身，或者说……一个可以用来隔空对话的“摄像头”。
当初，那个代号“黑桃K”的快递员，临死前，便是被这种手段，隔空抹杀的。
没想到，今日，又再次见到了。
“玄天宗的道友，我们，终于见面了。”
一道沙哑的、充满了金属质感的声音，从那只巨大的猩红眼眸中，传递出来，回响在整个山谷。
正是“红桃”的声音。
他竟是通过这种方式，实现了与陈凡的“第一次会面”。
陈凡看着那只巨大的眼睛，神色平静。
“藏头露尾的老鼠，终于肯露面了吗？”
“呵呵……”猩红眼眸中，传来了红桃的低笑声，“道友说笑了。我这，不过是怕你杀得太快，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罢了。”
“不得不承认，我小看你了。金丹期的修为，却屈尊在这颗小小的废弃星球上，想必，道友也是有不得己的苦衷吧？”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试探。
陈凡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说道：“你的废话，太多了。”
“既然不敢现身，那我就……亲自去把你揪出来。”
说着，他便要举步，朝着那敞开的基地大门走去。
“道友且慢。”红桃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知道，你很想杀我。不过，在动手之前，难道你就不想……看看这个吗？”
话音落下，那只巨大的猩红眼眸，瞳孔骤然收缩，投射出了一道……全息影像。
影像中，是一个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巨大培养皿。
培养皿内，充满了淡绿色的营养液。
而在营养液中，一个赤裸着身体、身上插满了各种管线的少年，正双目紧闭，静静地悬浮着。
看到那个少年的脸，陈凡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张脸，他很熟悉。
赫然便是当初，他在江城医院里，从死神手中救回来的那个，身患“先天性基因链崩溃综合症”的天才少年——林默！
他，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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