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噼啪声撕裂了梅林的静谧，跳动的火光在每个人脸上投下不安的阴影。二皇子的侍卫呈半圆形散开，将苏晓与玄机子围在中央，剑刃反射着危险的光芒。
“殿下这是何意？”玄机子率先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但苏晓注意到他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蜷缩。
二皇子冷笑一声，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苏晓：“本王倒是要问问，国师与苏小姐深夜在此密会，所为何事？”
苏晓心念电转。玄机子约她前来，二皇子却恰到好处地出现，这绝非巧合。她轻轻着袖中的骨哨，冰凉的温度让她保持清醒。
“殿下误会了。”苏晓上前半步，恰好站在一株老梅的阴影下，“民女只是来此赏梅，偶遇国师大人。”
“赏梅？”二皇子嗤笑，“苏小姐好雅兴。不过……”他话音一转，“本王接到密报，说此地有前朝余孽活动，特来查探。”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她注意到玄机子的右手悄悄缩回袖中——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心头警铃大作——国师要动手。
话音未落，玄机子袖中寒芒乍现——
“小心！”
苏晓吹响骨哨的刹那，一枚淬毒的银针擦着二皇子的鬓角飞过，深深没入身后的树干。侍卫们瞬间拔刀，场面顿时大乱。
趁乱退到老梅树后，苏晓按照谢无咎曾经无意中提过的方位，在树干特定的疤节处连按三下。地面无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口，她毫不犹豫地跃入黑暗。
一双手在黑暗中稳稳接住了她，熟悉的气息拂过耳畔。
“别出声。”谢无咎的声音压得极低，“跟我来。”
密道幽深曲折，谢无咎牵着她的手在黑暗中疾行。石壁上的苔藓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偶尔有水滴从头顶渗落，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回响。
“你怎么会……”苏晓忍不住低声询问。
“回头再细说。”他简短截断，在一处岔路口稍作停顿，“左边这条通往我们的目的地。”
转过一个急弯，眼前豁然开朗。石壁上镶嵌着发光的萤石，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一间精心布置的储藏室。成排的樟木箱整齐堆放，角落里散落着几卷泛黄的舆图，一张石桌上还摆放着未完工的机关模型。
“这里是前朝的一处应急据点。”谢无咎点燃石壁上的油灯，跳动的火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玄机子这些年一首在寻找的，就是这些。”
苏晓随手翻开最近的一个木箱，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金锭，在灯光下闪烁着的光泽。另一个箱子里则是成捆的文书，纸张己经泛黄，但墨迹依然清晰。
“他原本是前朝宰相最得意的门生。”谢无咎的声音在石室里低沉地回荡，“当年城破之时，他带着禁军布防图投诚，换来了如今的国师之位。”
苏晓停下翻看文书的动作，抬头看他：“所以他处处针对于我……”
“因为这对骨哨是开启三处密库的钥匙。”谢无咎拿起一枚金锭，在指尖轻轻转动，“而他，想要的是全部。”
石壁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灰尘从头顶簌簌落下。
谢无咎瞬间熄灭油灯，将苏晓护到身后。黑暗中，玄机子的声音隔着石壁传来，带着令人不适的笑意：
“殿下既然在此，何必躲躲藏藏？老夫对这里的每一条暗道都了如指掌。”
苏晓感觉到谢无咎在她掌心飞快地划了几个字：信我吗？
她毫不犹豫地用力回握。
他立即带着她退到石室角落，在墙上一块不起眼的凸起处轻轻一推，一道旋转暗门悄无声息地打开。门外月色正好，竟是晓风商号的后院。
“这条密道西通八达，连接着城中多处要地。”谢无咎在她耳边低语，“快回去，今夜之事就当从未发生。”
“那你呢？”
“我自有安排。”他转身没入黑暗前，最后叮嘱道，“记住，玄机子要的不只是财富，他想要的是足以颠覆朝堂的力量。”
回到卧房，苏晓正要点亮烛火，却见桌上多了一本装帧古朴的账册。
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翻开，她的呼吸不由得一滞——上面用娟秀的小楷详细记载着玄机子与北境往来的每一笔资金，数额之巨令人心惊。更可怕的是，其中几笔特别标注的款项，明显是用于采购军械。
在账册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墨迹未干的字条：
“北境异动，三月为期。玄机己得新型火药配方，望早作准备。”
字迹与谢无咎的一般无二，但笔触间透着一丝匆忙。
晨光初现，苏晓将账册收进特制的暗格。窗外，早起的鸟雀开始啼鸣，商号的伙计们己经开始新一天的忙碌。而她却清楚地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远方酝酿。玄机子既然己经得到了火药配方，那么留给她的时间，恐怕比想象中还要紧迫。
（第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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