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港路老小区的楼道里，声控灯随着脚步声缓缓亮起，暖黄的光落在江流儿身上。他拎着装旧衣服的购物袋，手指无意识地着袋口 —— 袋子里还残留着宋莫离家里的香水味，雪松混着的清香，像根细丝线，轻轻牵着他的思绪。走到三楼家门口，他掏出钥匙，金属钥匙插进锁眼时，还能听到隔壁邻居家电视里传来的戏曲声，透着老小区独有的烟火气。
“咔嗒” 一声，门开了。客厅的灯光先涌了出来，江流儿抬眼就看到林慧斜倚在沙发上，手里织着件灰色毛衣，毛线针在她指间翻飞，电视开着却没声音，屏幕光映在她脸上，柔和得像层纱。她穿了件浅杏色棉质家居服，领口绣着小小的梅花图案，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只戴了十几年的老银镯，随着织毛衣的动作叮当作响 —— 这是江流儿小时候，林慧用第一笔工资买的，说是 “保平安”。
“回来了？” 林慧头也没抬，手里的毛线针却停了下来，目光落在江流儿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他身上那件深灰色羊绒衫上。
“嗯。” 江流儿换着鞋，把购物袋放在鞋柜边，“妈，你还没睡？”
“等你呢。” 林慧放下毛线，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绕着他转了一圈，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新大陆，“这衣服是新买的？看着料子就不便宜。”
江流儿挠了挠头，想敷衍过去：“嗯，之前的衣服旧了，就买了件新的。”
“你买的？” 林慧突然凑近，鼻子在他肩膀上轻轻嗅了嗅，像只嗅觉灵敏的小兽。她的头发上还带着洗发水的柠檬香，混着家居服上的皂角味，是江流儿从小闻到大的安心味道。
“废话，不然谁给我买？” 江流儿避开她的目光，假装整理衣领，可耳尖还是悄悄红了 —— 他知道，老妈的鼻子比警犬还灵，宋莫离的香水味肯定藏不住。
“不对。” 林慧猛地后退一步，眼神里满是 “我就知道” 的得意，“这是美月的香水味！她上次来家里，喷的就是这个味道，雪松混着，我记得清楚着呢！”
江流儿的心咯噔一下，表面却依旧镇定：“妈，你这鼻子也太灵了吧？说不定是我路过香水店，沾到的味道呢？”
“你当我傻？” 林慧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力道不大，却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什么时候会特意往香水店凑？说，是不是美月给你买的？你今天这么晚回来，是不是跟她在一起？”
面对老妈连珠炮似的追问，江流儿干脆往沙发上一瘫，抓起遥控器胡乱切换频道，语气带着点耍赖：“这事儿复杂着呢，跟你说了也不懂。”
“我不懂？” 林慧也坐了下来，挨着他，手里还捏着没织完的毛衣，“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不就是郎情妾意那点事儿？还跟我装神秘。”
“什么郎情妾意，多粗鄙。” 江流儿翻了个白眼，却没反驳 —— 他想起宋莫离今天递购物袋时泛红的耳尖，想起她看到自己浴巾滑落时慌乱的模样，心里像被温水泡过，软乎乎的。
“那叫两情相悦，行了吧？” 林慧没好气地瞪他，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快说，你跟美月今天干啥了？她怎么突然给你买衣服？”
江流儿沉默了几秒，还是说了实话：“她家次卫水管坏了，让我去修。结果我不小心把水管修爆了，两人都湿透了。她就去给我买了衣服，我在她家洗了个澡才回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妈，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你别瞎想。”
“普通朋友会给你买内裤？” 林慧突然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晚上我去给你买内裤，在商场碰到美月了 —— 她从男士内衣店出来，手里拎着的袋子，跟你现在穿的裤子牌子一模一样。”
江流儿的脸瞬间红了，从耳朵红到脖子根。他猛地坐起来，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往卧室走：“妈，我困了，先回房睡觉了！”
“哎，你这臭小子！” 林慧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更开心了，手里的毛线针又动了起来 —— 这件灰色毛衣，她特意织大了一号，想着等江流儿和宋莫离稳定了，让宋莫离也能穿，情侣款多好。
江流儿回到卧室，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心跳还没平复。他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屏幕上赫然躺着一条宋莫离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
发送时间是十分钟前。
江流儿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手指飞快地回复：“刚到家，现在躺在自己的床上。” 他盯着屏幕，等着宋莫离的回复，一秒，两秒，十秒…… 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回复时，手机震动了。
“我也是，也躺在床上。”
简单的九个字，却让江流儿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象着宋莫离此刻的模样 —— 她应该躺在那张大床上，盖着丝绒被子，可能还穿着今天那件香槟色真丝睡袍，头发散落在枕头上，眼神迷离地看着手机。
他想找个话题，比如问问她水管修好了有没有漏水，比如说说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早餐，可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敲出来。就在这时，宋莫离的消息又发来了：“你后悔吗？”
江流儿愣了一下，皱起眉头：“没懂。”
“遇到我，后悔吗？”
看到这六个字，江流儿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想起第一次在公司楼下见到宋莫离，她穿着剪裁利落的西装，眼神冰冷，却在看到他手里的早餐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想起她在茶楼里，为了维护他，跟刘一菲据理力争；想起她今天为了让他留下来洗澡，红着脸去买男士内裤……
他拿起手机，认真地敲下每一个字：“您就是我的意外，从未想过会遇到您，但我遇到了…… 大概这就是冥冥之中吧，所以我并不后悔。”
发送成功后，他紧紧握着手机，等着宋莫离的回复。可过了五分钟，屏幕还是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
而此刻的云溪湾别墅里，宋莫离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手里握着手机，面前的茶几上倒着两个空红酒瓶，还有一个半满的高脚杯。她穿了件酒红色真丝睡袍，睡袍的领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长发散落在肩头，几缕碎发贴在泛红的脸颊上，眼神迷离，显然己经喝多了。
手机屏幕上，江流儿的消息还停留在 “所以我并不后悔”。宋莫离盯着那行字，嘴角微微上扬，手指却因为醉酒而微微发抖，连打字都变得困难。她想回复，想告诉他 “我也不后悔”，可眼前的字母开始重影，怎么也按不准确。
“磨叽……” 宋莫离嘟囔着，打了个酒嗝，酒气混着她身上的香水味，弥漫在空气中，“不就是…… 不就是问你后悔不后悔吗……”
她索性点开语音通话，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了 “拨打” 键。
电话很快被接通，江流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低沉又清晰，带着点担心：“宋阿姨？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宋莫离的鼻子突然有点酸。她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声音含糊地说：“我想男人了…… 我想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紧接着传来江流儿略显急促的声音：“宋阿姨？你没事吧？是不是喝多了？”
“我没喝多……” 宋莫离反驳道，可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大大的酒嗝，“才两瓶…… 我还能喝…… 还能喝两瓶……”
江流儿听着她醉醺醺的语气，心里顿时慌了。他从床上坐起来，抓起外套就想往门外走：“宋阿姨，你在家等着，我现在就过去陪你。”
“不要！” 宋莫离突然提高声音，语气带着点委屈，“孤男寡女…… 我会吃亏的……”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很小，像在撒娇，“你今天…… 今天一首盯着我的胸看…… 别以为我不知道……”
江流儿的脸瞬间红透了，他想起下午在卫生间里，水管爆了时，宋莫离被水浇透的模样 —— 黑色的内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令人心悸的曲线。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声音有点沙哑：“宋阿姨，那是意外…… 我不是故意的。”
“哼……” 宋莫离轻哼一声，语气软了下来，“你…… 你到底来不来？我有点冷……”
江流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己经快十一点了。他咬了咬牙，拿起车钥匙：“我现在就过去，你乖乖待在家里，别乱跑，门反锁好。”
“不要……” 宋莫离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浓浓的困意，“我困了…… 明天…… 明天你还来接我上班…… 别忘记了……”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显然宋莫离己经睡着了。江流儿没有挂断电话，他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
他想起宋莫离平时在公司里雷厉风行的模样，想起她面对林慧时的温柔，想起她醉酒后脆弱又可爱的样子 —— 这个女人，看似高冷，实则内心藏着太多的孤独和柔软。
不知过了多久，江流儿才轻轻挂断电话。他看了眼手机屏幕，通话时长显示 “2 小时 17 分钟”。他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原来喝醉了这么可爱……” 江流儿呢喃自语，“可惜忘记录音了，不然明天播给她听，看她还怎么装高冷。”
他想象着宋莫离听到录音后的反应 —— 她肯定会脸红，会恼羞成怒，可能还会扬言要开除他，可眼底深处，一定会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透过窗帘缝隙，照在江流儿的脸上。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宋莫离的身影。
“生活啊，还真是奇妙。” 江流儿轻叹了口气，嘴角带着笑意，渐渐进入了梦乡 —— 梦里，他和宋莫离坐在沙发上，一起吃着他做的饺子，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温暖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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