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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凡尘微光照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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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李长风的自爆,如同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激起了所有幸存弟子心中求生的涟漪。那璀璨而悲壮的金色残焰,不仅为他们短暂地挡住了死亡的脚步,更是在他们那己经破碎、布满裂痕的道心之上,烙下了一道永不磨灭的印记。

原来,道错了,不代表人错了。

原来,守护,也是一种情,一种比男女之爱更为广阔、更为沉重的大情。

“快!听苏师兄的!撤!!”

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

这声呼喊,如同点燃了引线。求生的本能,混杂着对宗主牺牲的悲痛,以及对那怪物的无尽恐惧,终于化作了行动的力量。

人群轰然散开,如同受惊的鸟群,不顾一切地朝着后山的方向狂奔而去。

合欢宗的后山,有一处禁地,名为“锁情谷”。那里曾是历代宗门犯错弟子面壁思过的地方,谷中设有上古流传下来的禁制,据说能够隔绝内外,自成一方小天地。那是他们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存在的避难所。

苏清寒一手死死地拽着刘飞月,另一股真元裹挟着精神恍惚的赵倩然,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冲在了最前面。他那布满裂痕的金丹,在体内疯狂地运转着,每一次催动真元,都像是被无数钢针穿刺一般,剧痛无比。但他咬紧牙关,将喉头涌上的腥甜强行咽下,速度没有丝毫减缓。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然而,那自称“天道”的怪物,显然不打算给这些“血食”任何逃脱的机会。

李长风的拼死一击虽然灼伤了它,却也彻底激怒了它。它那从血色漩涡中探出的大半个身躯,猛地一震,那张咧到耳根的巨嘴,再次张开。

“想逃?”

沙哑的声音中,充满了戏谑与残忍。

“在本座的牧场里,没有……逃亡这个词。”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比声音和光更快的速度,瞬间扩散至整个合欢宗山门!

下一刻,所有正在奔逃的弟子,无论是御剑飞行的内门弟子,还是在地上狂奔的外门弟子,全都身体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齐齐顿在了原地。

紧接着,他们脚下的影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拉长,仿佛活了过来。一根根漆黑如墨的细线,从他们的影子里升腾而起,如跗骨之蛆,迅速缠绕上了他们的脚踝、手腕、脖颈……

“啊!这是什么东西?!”

“动不了……我的身体动不了了!”

“救命!救命啊!”

恐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那些黑线仿佛拥有生命,它们紧紧地勒入血肉之中,不仅禁锢了他们的行动,更是在疯狂地吞噬着他们的生机与灵力!

无数弟子,在短短数息之内,便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变成了一具具被黑线操控的傀儡。

苏清寒同样被这诡异的黑线缠住了。他体内的真元,如同开闸的洪水,顺着那些黑线,源源不断地被抽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金丹,正在这股诡异力量的拉扯下,裂痕越来越多,濒临彻底破碎的边缘!

“清寒!”刘飞月惊恐地看着他迅速苍白的脸,想要施法斩断那些黑线,却发现自己的情况同样糟糕。她引以为傲的媚术与幻术,在这种纯粹的、蛮不讲理的吞噬之力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绝望,再次降临。

比刚才,更加深沉,更加……彻底。

“呵呵……挣扎吧……哀嚎吧……”

怪物发出了愉悦的笑声,它似乎很享受这种看着猎物在绝望中慢慢死去的“进食”过程。

“你们的恐惧,你们的绝望,都是……最顶级的调味品。”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时刻,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人,动了。

是赵倩然。

这个一首被苏清寒用真元裹挟着,处于失魂落魄状态的外门女弟子,此刻,她的双眼,却猛地恢复了清明。

不,那不是清明。

那是一种,仿佛被另一个灵魂占据了的……绝对冷静。

她的身体,同样被黑线缠绕着,生机同样在被迅速吞噬。但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与慌乱。

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越过了挣扎的苏清寒和刘飞月,越过了那些被黑线操控的同门,首首地,望向了那个矗立在问道碑前的恐怖怪物。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用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吐出了几个字。

“原来……是‘污染源’。”

这个词,苏清寒和刘飞月听不懂。

但是,那个正在享受“进食”的怪物,在听到这几个字的瞬间,它那愉悦的笑声,戛然而止!

它那没有五官的头颅,猛地转向了赵倩然的方向,一股混杂着惊愕、暴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的意志,瞬间锁定了她!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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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称谓?!”

赵倩然没有回答它。

她的眼神,依旧是那种超然物外的冷静。她看着怪物,就像是在看……一个实验样本。

她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同样被黑线死死缠绕。

但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坚韧无比,连金丹期修士的真元都能轻易吞噬的黑线,在接触到她指尖的瞬间,竟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冒起了阵阵青烟,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断裂!

“什……什么?!”

怪物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

苏清寒和刘飞月也惊呆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赵倩然,这个平日里他们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的外门弟子,轻而易举地挣脱了那让他们束手无策的诡异黑线。

赵倩然没有停下。

她挣脱束缚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动作。

她伸出食指,在自己的眉心,轻轻一点。

她的口中,继续用那种古怪的语言,低声念诵着。

“启动……紧急避险协议……”

“权限确认……林漱……”

“分析当前世界规则……灵气……神魂……因果……”

“模拟……最优解……”

随着她的话语,她的眉心处,亮起了一点微弱至极,却又纯净无比的白光。

那光芒,很微弱,就像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但是,当这缕光芒出现的刹那,那个不可一世的怪物,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不可能!这是……‘净化’之光!!”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有她的权限?!”

“林漱……那个该死的祭品!她到底做了什么?!”

怪物彻底陷入了狂乱,它似乎从那缕微光中,感受到了足以威胁到它根本存在的致命气息!

赵倩然,或者说,此刻占据着她身体的“某物”,对于怪物的咆哮,置若罔闻。

她的指尖,带着那缕微弱的白光,指向了苏清寒。

“目标锁定:火种一号。”

白光,如同一颗种子,轻轻地落在了苏清寒的身上。

瞬间,缠绕着苏清寒的那些黑线,如同遇到了烈日的冰雪,发疯似地消融、退散!他体内那濒临破碎的金丹,竟被这缕白光温柔地包裹住,那些密密麻麻的裂痕,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缓缓愈合!

紧接着,她的指尖又转向了刘飞月。

“目标锁定:火种二号。”

同样的一幕发生了。

做完这一切,赵倩然眉心处的那点白光,变得更加黯淡,仿佛耗尽了所有的能量。她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脸色变得比死人还要苍白。

显然,驱动这种力量,对她,或者说对这具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荷。

但她没有停。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近乎熄灭的白光,朝着天空,轻轻一弹。

“协议最终指令……发送……坐标信标……”

那点微光,化作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流星,冲破了怪物设下的禁制,消失在了深邃的夜空之中。

“不——!!!”

怪物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它放弃了对其他弟子的生机吞噬,那巨大的身躯,猛地从问道碑中发力,想要彻底降临,去阻止那点微光!

然而,己经晚了。

赵倩然做完这一切,眼中的那份冷静与理智,如同潮水般退去。她的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而重获自由的苏清寒,尚未来得及消化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便感到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柔和力量,包裹住了他和刘飞月,以及昏迷的赵倩然。

下一刻,他们身边的空间,发生了剧烈的扭曲。

“想走?!”

怪物咆哮着,一只巨爪撕裂空间,朝着他们狠狠抓来!

就在那漆黑的利爪即将触碰到他们的瞬间,苏清寒怀中,一块普通的宗门玉佩——那是林漱离宗前,随手丢弃在房间里的杂物,被他下意识捡起的——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璀璨的光芒!

光芒之中,仿佛有一个淡漠的虚影,一闪而逝。

那只无坚不摧的巨爪,在触碰到这层光芒的刹那,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被硬生生地阻隔在外!

借助这短暂的阻隔,空间扭曲之力发动到了极致。

唰!

苏清寒、刘飞月和赵倩然三人的身影,连同那股包裹着他们的力量,瞬间从原地消失,不知被传送到了何方。

天衍峰上,只留下了怪物那震怒九霄的……无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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