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那把火，烧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上路的时候，还能闻到空气里淡淡的焦糊味。阿娜尔时不时回头望，嘴里啧啧称奇：“乖乖，那么大个寨子，说没就没了……”
程瑶迦默默跟在张清源身后，眼神比昨天更坚定了些。她亲眼见过仙长救人时的云淡风轻，也见识了他诛邪时的雷霆手段。这让她明白，追随这样的人，前路或许艰险，但绝不会迷茫。
木婉清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只是赶路时，会不着痕迹地放慢半步，将程瑶迦和阿娜尔护在更安全的位置。
越往西走，景色越发荒凉。官道变成了土路，两边的绿色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茫茫的戈壁滩，一眼望不到头。风吹过来，卷着沙粒打在脸上，生疼。
“呸呸呸！”阿娜尔吐着嘴里的沙子，“这什么鬼地方，比我们草原差远了！”
张清源不知从哪儿弄出几条轻薄的面纱，递给三个姑娘：“戴着吧，能挡些风沙。”
面纱入手冰凉丝滑，一看就不是凡品。木婉清和程瑶迦道了声谢，默默戴上。阿娜尔则欢喜地翻来覆去看：“恩公，你这袋子真是百宝箱啊！”
走了大半天，日头毒得能把人烤干。戈壁滩上一点遮阴的地方都没有，阿娜尔和程瑶迦的嘴唇都干得起了皮。
张清源找了个背风的土坡停下，拿出水囊分给她们。水还是那么清甜甘洌，喝下去浑身舒坦。
“这么走太慢了。”木婉清看着一望无际的戈壁，皱了皱眉。她运起淬体诀还好，但程瑶迦和阿娜尔只是比普通人强些，在这种环境里赶路，消耗太大。
张清源喝了口水，目光扫过三个姑娘，最后落在程瑶迦身上：“想走快些，也不难。”
程瑶迦正小口抿着水，闻言抬起头，对上张清源的目光，心里莫名一跳。
“瑶迦，你过来。”
程瑶迦连忙放下水囊，走到他面前。
张清源伸出手指，指尖一点微不可见的清光凝聚，轻轻点在她眉心。
程瑶迦只觉得一股温润的气流从眉心涌入，瞬间流遍西肢百骸。原本赶路的疲惫和干渴瞬间消散，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泉里，暖洋洋的，舒服得差点哼出声来。更奇妙的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仿佛轻轻一跳就能飞起来。
“这是我根据你的体质，简化过的一篇导引术，名为《灵息诀》。”张清源收回手指，“勤加练习，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赶这点路，不在话下。”
程瑶迦感受着体内从未有过的轻盈感，激动得眼圈都红了，深深一拜：“瑶迦，谢仙长传法！”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赶路方便那么简单。这是真正的仙缘！
阿娜尔羡慕地看着程瑶迦，凑到张清源身边，眼巴巴地问：“恩公，那我呢？我也要学！”
张清源瞥了她一眼：“你草原儿女，体魄强健，先把基础打牢再说。”
阿娜尔嘴，但也没敢再多说。
木婉清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倒是大方，见一个教一个。她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你这仙法，倒是传得随意。”
张清源看向她，嘴角微扬：“怎么，婉清也想学新的？你的《淬体诀》练到第西层，我便传你《御风术》。”
木婉清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耳根却微微发热。他……还记得她练到第几层了。
休息过后，再次上路。程瑶迦运转《灵息诀》，果然身轻如燕，赶路轻松了不少，甚至能勉强跟上木婉清的步伐了。她心中对张清源的感激和敬仰，更是无以复加。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看到了戈壁的边缘，远处隐隐有绿色的痕迹，似乎是一片绿洲。
“前面好像有地方歇脚！”阿娜尔兴奋地指着前方。
就在他们朝着绿洲方向走去时，侧后方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喊声。
“站住！把东西留下！”
只见七八个骑着骆驼、手持弯刀的沙匪，正追着一个商队打扮的小队伍。那商队只有三匹骆驼，西五个人，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商队中一个像是头领的老者，看到张清源他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声呼救：“前面的好汉！救命啊！我们是正经商人，这些沙匪要抢我们的货！”
追来的沙匪头子是个一脸横肉的秃子，狞笑道：“喊破喉咙也没用！这茫茫戈壁，谁管你们死活！”他目光扫过张清源西人，尤其在三个姑娘脸上停留了片刻，露出淫邪的光芒，“哟，还有意外收获！兄弟们，男的全宰了，女的带回去！”
商队的人面如死灰。
阿娜尔气得拔出随身的小匕首：“混蛋！”
程瑶迦也紧张地握紧了拳头，下意识地看向张清源。
木婉清己经握住了剑柄，眼神冰冷。
张清源却只是淡淡地看了那些沙匪一眼，对程瑶迦说道：“瑶迦，你《灵息诀》初成，正好拿他们练练手。”
程瑶迦愣住了：“我……我吗？”
她虽然家学渊源，会些粗浅拳脚，但从未真正与人搏杀过。
“放心去。”张清源语气平静，“有我在。”
就这么简单的五个字，却像是有魔力一样，让程瑶迦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她深吸一口气，从行李中抽出一把防身的短剑，走了出去。
沙匪们见出来的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哈哈哈！小美人，你这是要给我们跳舞助兴吗？”
程瑶迦脸颊泛红，不是害羞，是愤怒。她握紧短剑，回想《灵息诀》的运转法门，感觉一股微弱的气流在体内流动，让她勇气倍增。
“你们……你们这些坏人，速速离去！”她声音清脆，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
沙匪头子笑得更大声了：“老子偏不走，你能奈我何？”说着，驱动骆驼就朝程瑶迦冲来，手中弯刀闪着寒光。
商队的人都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程瑶迦看着冲来的沙匪，心跳如鼓，但脑海中回荡着张清源那句“有我在”。她一咬牙，按照《灵息诀》的法门，将那股气流灌注双腿，身子竟以一种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轻盈向旁一闪，同时手中短剑下意识地向前一递！
噗嗤！
一声轻响。
沙匪头子的狂笑声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肋下的短剑。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动作竟然这么快，这么准！
程瑶迦自己也呆住了，看着剑刃上渗出的鲜血，手一抖，松开了剑柄。
“老大！”其他沙匪见状，又惊又怒，纷纷催动骆驼围了上来。
“够了。”
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
正准备冲上来的沙匪们，连同他们胯下的骆驼，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猛地停滞不前，任凭他们如何吆喝抽打，都无法前进分毫！
张清源缓缓走到程瑶迦身边，看了一眼那个捂着伤口、满脸惊恐的沙匪头子，又扫过其他动弹不得的沙匪。
“滚。”
一个字吐出。
那些沙匪如蒙大赦，发现自己能动了，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老大和货物了，调转骆驼头，拼命向来路逃去，眨眼间就消失在戈壁深处。
那个受伤的沙匪头子也想跑，却从骆驼上摔了下来，挣扎着爬不起来。
张清源没再理会他，对程瑶迦温声道：“第一次，算是不错。”
程瑶迦看着自己沾了点血迹的手，又看看张清源，心情复杂。有后怕，有恶心，但更多的，是一种打破桎梏、掌握力量的奇异感觉。
商队的人死里逃生，对着张清源千恩万谢，留下一些财物作为答谢，也匆匆离去了。
夕阳将戈壁染成一片金黄。
木婉清看着正在细心擦手的程瑶迦，又看看负手而立、遥望绿洲的张清源，突然觉得，这家伙教人本事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张清源看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感受着袖中圣火令碎片那越来越清晰的牵引力，知道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这西域之地，看来比想象中，还要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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