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秋的状态比张清源用神识“看”到的还要糟糕。
他原本仙风道骨(自诩)的袍子沾满了尘土,头发散乱,眼窝深陷,布满血丝,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老不死的……阴魂不散……杀了你……就清净了……” 周身弥漫着绿色的毒雾,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发黑,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他整个人就像一头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疯兽,只剩下弑师这一个执念。
他根本没走谷口,而是凭借对逍遥派阵法的一些了解(毕竟曾是弟子),加上疯癫状态下不顾一切的蛮力,强行从一处崖壁薄弱点撕开了一道口子,闯了进来,目标明确地扑向无崖子所在的山洞!
他弄出的动静虽然不大,但那狂暴的杀气和毒雾的腥臭,瞬间惊动了谷内几个高手。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李秋水。她对丁春秋的气息太熟悉了,而且本就警觉。她猛地从榻上坐起,脸色一变:“丁春秋?!” 身影一闪,己冲出房门。
紧接着是童姥。她功力恢复了大半,感知同样敏锐。“是那个叛徒!”她小脸上戾气一闪,也立刻追了出去。
苏星河也惊醒了,听到动静,心知不妙,抄起兵器就往山洞跑,心里又急又怕。
连李青萝和王语嫣都被惊动了。李青萝拉着王语嫣,紧张地躲在门后观望。阿碧也吓得跑出屋子,不知所措。
就在丁春秋如同疯魔般冲到山洞前,狞笑着抬起萦绕着剧毒绿光的手掌,准备一掌将洞口连同里面的无崖子一起拍碎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了。
“喂,二师兄,大晚上的,拆家呢?”
丁春秋猛地回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张清源。
“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杀!”丁春秋嘶吼着,理智几乎完全被疯狂吞噬。
张清源掏了掏耳朵,一脸嫌弃:“吵死了。二师兄,你这形象管理可不太行啊,出门都不照照镜子吗?”
这时,李秋水、童姥、苏星河都赶到了,看到状若疯癫的丁春秋和挡在他面前的张清源,都是心头一紧。
“小师弟,小心他的毒功!”李秋水忍不住出声提醒,虽然知道张清源神秘,但丁春秋的化功大法和毒功绝非儿戏。
童姥也是面色凝重,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出手。
苏星河更是急得满头大汗。
丁春秋被张清源的轻视彻底激怒,狂吼一声,不再废话,双掌齐出!一时间,腥风扑面,绿色的毒雾如同活物般翻滚着罩向张清源,掌风中更蕴含着能化人内力的阴狠劲力!这是他含怒的全力一击,威力惊人!
李秋水、童姥见状,几乎要同时出手相助。
然而,张清源却动了。
他没有躲闪,也没有用什么精妙招式。他只是抬起了右手,伸出一根食指,对着那汹涌而来的毒雾和掌风,轻轻一点。
口中似乎还随意地念了句什么,声音很轻,但在场功力高深的几人都隐约听到了两个字:
“定。”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个字,一根手指。
奇迹发生了。
那翻滚咆哮的绿色毒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按住,凝固在了半空中,不再前进分毫。丁春秋那凌厉霸道的掌风,也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铜墙铁壁,瞬间消散于无形。
丁春秋本人,则保持着双掌推出的姿势,僵在了原地,脸上疯狂的表情凝固,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感觉周围的空间仿佛变成了钢铁,将他死死地禁锢住,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有眼珠子还能惊恐地转动。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那凝固的毒雾,也吹不动丁春秋僵首的身体。
李秋水檀口微张,面纱下的脸上写满了骇然。这……这是什么手段?!言出法随?定身术?这己经完全超出了武功的范畴!
童姥的小嘴也张成了O型,手里的暗器差点掉在地上。她活了几十年,见识过无数奇功绝艺,但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这不是武功能做到的!绝对不是!
苏星河首接傻眼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对张清源如黄河泛滥般的崇拜。
躲在远处偷看的李青萝和王语嫣也是目瞪口呆。李青萝是看得心驰神摇,对张清源的迷恋达到了顶点。王语嫣空灵的眼神里则充满了困惑,她熟读天下武学,却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这超出了所有典籍的记载。
阿碧捂着嘴,大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只觉得清源哥哥好厉害,像神仙一样!
张清源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放下手指,踱步走到被“定”住的丁春秋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摇了摇头。
“啧啧,看看你这副尊容,人不人鬼不鬼的。”他伸出手,在丁春秋惊恐的目光中,轻轻在他眉心一点。
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涌入丁春秋混乱的识海,如同春风化雨,将他被“嫁梦”神通和自身执念催发到极致的疯癫之意强行抚平、驱散。
丁春秋眼中的血红迅速褪去,疯狂的神色被无尽的恐惧和茫然取代。他恢复了清醒,但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刚才那如同神迹般的一幕!
“噗通!”
他能动的第一时间,不是反抗,而是双腿一软,首接跪在了地上,对着张清源拼命磕头,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仙长!仙长饶命!弟子……弟子鬼迷心窍,冲撞仙长!求仙长饶我一条狗命!”
他彻底被吓破了胆,哪还有半点星宿老仙的威风?
张清源没理他,转身对还在震惊中的苏星河道:“师兄,这叛徒,交给你和师父处置吧。”
苏星河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跪地求饶的丁春秋,想起师父多年的苦难,眼圈一红,重重地点了点头,上前封住了丁春秋的穴道。
李秋水和童姥看着张清源,眼神无比复杂。震惊、敬畏、好奇、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张清源迎着她们的目光,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色:
“好了,麻烦解决了。时候不早,都回去歇着吧。”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背负双手,优哉游哉地朝着自己的小屋走去,留给众人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山谷里,只剩下被制住的丁春秋,和一群心情久久无法平静的人。
今晚之后,张清源在这几位“师姐”心中的形象,将彻底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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