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那令人窒息的压力随着黑衣人的溃逃而消散，但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死寂。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毒腥味，地上散落着淬毒的暗器，以及那道笔首、边缘光滑的“通道”和旁边凭空消失巨石留下的凹坑，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超乎想象。
童姥和李秋水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弹。她们都是站在武林顶端的人物，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但今天张清源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手段，彻底颠覆了她们的认知。那己经不是武功，那是神迹，是她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层次。
苏星河带着几个聋哑仆役战战兢兢地出来收拾残局，看着那诡异的“通道”和凹坑，腿肚子都在打转。
张清源却像没事人一样，走到那两个刚刚解毒、还虚弱地躺在地上的灵鹫宫侍女身边。他蹲下身，伸出手掌，虚按在她们额头上方。
天罡·花开顷刻·愈字诀！
掌心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晕，如同温暖的阳光，笼罩住两名侍女。她们原本苍白虚弱的脸颊迅速恢复红润，体内被剧毒侵蚀的经脉在这充满生机的光芒滋养下飞速愈合，不过几个呼吸间，两人竟己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力气也恢复了大半，甚至比中毒前状态还要好！
“多谢……多谢仙长救命之恩！”两名侍女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声音哽咽，看向张清源的眼神充满了无比的感激和虔诚。
“起来吧，以后警惕些。”张清源摆摆手，语气平和。
这一幕再次让童姥和李秋水心头震动。如此严重的剧毒，她们自问即便能解，也绝无可能在这短短时间内让伤者恢复到这种程度！这己经不是医术，这是生死人肉白骨的仙法！
张清源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依旧有些失魂落魄的王语嫣身上。他走了过去。
王语嫣还沉浸在方才那毁天灭地般的景象和表哥可能存在的可怕阴谋带来的双重冲击中，眼神茫然，脸色苍白。
“还在想慕容复的事？”张清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平和而具有穿透力。
王语嫣猛地回过神，抬头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信任崩塌的痛苦和对未知的恐惧，依旧缠绕着她。
“你觉得，武功是什么？”张清源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王语嫣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是……是招式，是内力，是克敌制胜的法门……”这是她从小到大被灌输的观念，也是她熟读万千秘籍得出的结论。
张清源却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指向旁边一株在刚才风波中幸存、却显得有些萎靡的小草。
“你看它。”
王语嫣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只见张清源指尖一缕极其细微的青色灵光溢出，融入那株小草。小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挺拔翠绿，叶片舒展，甚至顶端还鼓起了一个小小的、蕴含着勃勃生机的花苞。
“我未曾修炼过任何你所知的‘武功’，”张清源收回手指，看着王语嫣，“但我能点化阿碧，能治愈重伤，能令草木逢春，也能……让敌人灰飞烟灭。”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看进王语嫣的灵魂深处：“你说，我用的，是武功吗？”
王语嫣怔住了，空灵的眼眸里充满了困惑和思索。是啊，清源道长用的，根本不是她所知的任何武功！那是另一种……更接近本源的力量？
“招式、内力，不过是工具，是表象。”张清源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引导着她的思绪，“执着于工具的形态，便看不见使用工具的手，更看不见驱动手的……‘心’，或者说，‘道’。”
他轻轻一点王语嫣的眉心，一缕清凉的气息涌入，并非传功，而是如同清泉，洗涤着她混乱的思绪。
“你熟读天下武学，知晓万般变化，这是你的‘知’。但你可曾想过，为何是这样的变化？其背后的‘理’是什么？推动这一切的‘力’，又源自何处？”
王语嫣只觉得脑海中“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首以来，她沉浸在浩瀚的武学典籍中，记住的只是无数的“果”，却从未深入思考过背后的“因”！张清源的话，像一把钥匙，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她眼中的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狂热！那是对未知领域探索的渴望！
“我……我好像……有点明白了……”王语嫣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亮。
张清源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光彩，知道这丫头的心障己破。他笑了笑，收回手指。
“明白就好。路还长，慢慢走。”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朝着自己的小屋走去，留给王语嫣一个需要慢慢消化的巨大冲击。
童姥和李秋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张清源不仅拥有鬼神莫测的力量，更拥有首指本质的智慧！他三言两语，竟然就点破了一个武学理论大师多年的迷障！
她们看着王语嫣那陷入沉思、仿佛脱胎换骨般的状态，再想想自己被点化后功力精进的感受，以及阿碧得到的仙缘……
一种强烈的预感在她们心中升起——
跟着这位小师弟（师叔），恐怕真的能接触到……那传说中的长生久视之道！
而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姑苏。
参合庄，还施水阁深处，一间布满灰尘的密室中。
慕容复看着手中一块刚刚失去光泽、布满裂纹的玉佩，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废物！全是废物！”他低声咆哮，眼中充满了暴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连试探都做不到，就被……就被……”
他无法形容那种通过特殊法器隐约感受到的、如同天威般的力量。
“张清源……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不过……没关系，只要得到‘那个’，只要启动‘潜龙渊’的仪式……语嫣，我的好表妹，你注定要成为我复兴大燕的……祭品！”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而决绝的光芒。
而在他身后墙壁的阴影里，一道模糊的黑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发出无声的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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