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停了,可大理镇南王府里头,那股子别扭劲儿,比下雨天还闷得慌。
木婉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地上那两截断剑早就被下人收走了,可那“铛啷”一声,还有那青衫道人平淡的眼神,就跟刻在她脑子里似的,一遍遍来回晃。
“他不是我爹!”
“弑父之名,背得起吗?”
“报仇若真能让人痛快……”
两种声音在她脑子里打架,打得她心烦意乱。她一把扯下脸上的黑纱,露出那张清丽绝俗却冷若冰霜的脸。镜子里的自己,眉眼间……竟然真有几分那个负心人的影子。这个发现让她更加烦躁,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想摔,手举到半空,却又莫名想起那道人弹指断剑的随意,心里一怵,杯子重重顿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门外,秦红棉听着里面的动静,叹了口气,终究没去敲门。她知道女儿心里苦,可今天这事儿,要不是那位神秘道长……她不敢往下想。段正淳那个冤家,这会儿肯定又在哪个狐狸精那里寻安慰了!想到这儿,她心里刚升起的那点后怕,又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妒火。
另一边,段正淳确实头疼得很。
书房里,他对着心腹巴天石和褚万里,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查清楚了?当真没人认识那位道长?”
巴天石苦笑:“王爷,属下们问遍了,也派人去城里城外道观打听了,都说没见过这么一位人物。就像是……就像是凭空冒出来,又凭空消失的。”
褚万里补充道:“王爷,那手段……绝非寻常武林中人。定住众人,弹指断剑,这……怕是传说中的神仙手段了。”
段正淳揉了揉太阳穴,心里乱麻似的。一方面是感激对方救命之恩,另一方面,家丑外扬,还是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让他这张老脸没处搁。更麻烦的是婉清那孩子……
“红棉和婉清那边……怎么样了?”他有些底气不足地问。
巴天石和褚万里对视一眼,都没吭声。还能怎么样?修罗刀这会儿估计正磨刀呢,那位木小姐更是连房门都不出。
段正淳一看他们这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心里更是烦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香风,人还没到,娇滴滴的声音先飘了进来:“王爷~~~您都在书房待了一下午了,也不来看看人家,可是把人家给忘啦?”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粉红纱衣,体态风流,眼波妩媚的年轻女子扭着腰肢走了进来,正是段正淳新纳不久的侧妃,刀白凤的远房表妹,柳依依。
这柳依依年纪不大,心思却活络,仗着有几分姿色和王妃娘家的关系,在王府里很是得意。她早就听说王爷在外面还有个喊打喊杀的女儿回来了,心里正不痛快,这会儿逮着机会,就想来探探口风,顺便再给那对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母女上上眼药。
她自顾自走到段正淳身边,身子一软就要往他怀里靠:“王爷,听说今儿个外面不太平?是不是那新来的……不懂规矩,冲撞您了?要我说啊,这外面长大的野丫头,就是欠管教,哪像我们……”
“够了!”段正淳正烦着,被她这么一闹,心头火起,猛地一挥袖子。
他这会儿心里正对秦红棉母女愧疚得紧,哪听得进这种话?
柳依依没防备,被他一袖子拂在肩上,虽然没用力,也蹬蹬蹬后退好几步,差点摔倒。她一下子愣住了,随即眼圈一红,委委屈屈地跺脚:“王爷!您……您为了个野丫头凶我?!”
“闭嘴!什么野丫头!那是本王的女儿!”段正淳怒道。
柳依依见他真动了怒,心里又怕又妒,不敢再撒泼,只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拿眼睛瞟段正淳。
段正淳看她这副样子,更是头疼欲裂,挥挥手:“行了行了,你先回去!本王还有正事!”
柳依依不敢再留,恨恨地瞪了书房方向一眼,扭身走了。心里却把木婉清和秦红棉彻底记恨上了。
……
夜色渐深,王府总算暂时安静下来。
木婉清心里憋闷得厉害,推开窗户,看着外面凉丝丝的月光。她想起白天那道人的话,又想起母亲这些年受的苦,心里乱糟糟的,怎么也理不清。她习惯性地想去摸剑,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剑己经断了。
一股说不出的烦躁和茫然涌上来。不报仇了吗?那她和娘这些年受的苦算什么?可报仇……杀了那个名义上的爹,她真的就能痛快吗?娘真的就会开心吗?
她越想越乱,索性换上夜行衣,决定出去走走,透透气。仙隐逍遥:从武侠世界开始筑桃源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仙隐逍遥:从武侠世界开始筑桃源最新章节随便看!
她武功不弱,身形轻盈,避开巡逻的侍卫,悄无声息地翻出了王府围墙,朝着城外那片熟悉的林子掠去。小时候心里不痛快,她就会跑去那里,一个人待着。
月光下的林子很静,只有虫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木婉清靠在一棵大树下,抱着膝盖,看着地上斑驳的月光影子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箫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那箫声很怪,说不清是什么调子,不高,也不激昂,悠悠缓缓的,像是山涧里的溪水轻轻流淌,又像是夜晚的微风拂过竹林。听着这箫声,她心里那团乱麻,那熊熊燃烧的怒火和委屈,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过,竟然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循着箫声的方向走去。
穿过一片灌木,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处临着小小瀑布的水潭,水汽在月光下泛着朦胧的白光。水潭边的一块大青石上,坐着一个人,青布道袍,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单薄,正是白天那个神秘的道人。
他背对着她,正吹着一支普通的竹箫。箫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木婉清停下脚步,站在树林的阴影里,没有出声。她看着那背影,心里复杂极了。是这个人,白天阻止了她报仇,还说了那些让她心烦意乱的话。可现在,也是这人的箫声,让她躁动的心安定了下来。
他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张清源其实早就知道她来了。他吹完最后一个音符,放下竹箫,头也没回,声音带着点夜风的凉意:“心里的火,降下去点了?”
木婉清抿了抿唇,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离他几丈远的地方,依旧警惕地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总管我的事?”
张清源转过身,月光照在他脸上,平平无奇,只有那双眼睛,亮得让人心慌。他笑了笑,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指了指旁边的水潭:“这水挺清,就是躁气太重,鱼都不爱待。”
木婉清没明白他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什么意思。
张清源也不解释,弯腰从地上捡起几颗小石子,对着水潭随手一抛。
石子落入水中,却没沉底,也没激起多大水花,反而像是活了一样,在水面上跳了几下,排列成一个奇怪的图案。紧接着,潭水中心忽然冒起几个细小的气泡,一股难以形容的、让人心神宁静的清凉气息,慢慢弥漫开来。
原本在水潭边焦躁游动的小鱼,慢慢聚拢过来,在水潭中心那片区域安静地游弋。
“你看,”张清源拍拍手,“心静了,地方也就清净了。”
木婉清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再看看眼前这个怎么看都透着古怪的道人,白天那点不服气,不知不觉散了不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你白天说的……报仇解决不了问题,那……那该怎么办?我和我娘受的苦,就白受了吗?”
这是她心里最大的疙瘩。
张清源看着她,月光下,这姑娘倔强的脸上,带着一种涉世未深的迷茫。他叹了口气:“苦不会白受。但让你和你娘受苦的,是他段正淳的‘亏欠’,不是你的‘仇恨’。背着别人的亏欠过日子,累不累?”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些:“丫头,路还长。眼里不能只盯着一个坑,就忘了前面还有万水千山。你才多大?就这么急着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
万水千山?
木婉清心里一动。她从小在幽谷长大,后来就是跟着师父(母亲)西处寻找段正淳,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几乎只剩下“报仇”这两个字。万水千山是什么样子?她从来没想过。
张清源看她眼神有些恍惚,知道这话是听进去一点了。他不再多说,站起身:“夜深了,回去吧。王府里……啧,那潭水,也不比这儿清净多少。”
说完,他拎着那支竹箫,溜溜达达地朝着林子深处走去,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就像他来时一样突兀。
木婉清站在原地,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恢复平静,却仿佛多了几分灵秀的水潭,久久没有动弹。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带来水潭边那股奇异的清凉气息。她深深吸了一口,感觉堵在胸口的那团棉花,好像被这股气吹散了一些。
报仇……真的就是唯一的出路吗?
她第一次,对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念头,产生了怀疑。
而此刻,王府内,柳依依的房间里,烛火还亮着。她对着铜镜,卸下钗环,镜子里映出一张妒恨交加的脸。
“木婉清……秦红棉……哼,等着瞧!”她低声自语,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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