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重新变得温暖和煦。
微风拂过，庭院中那棵不知名的古树随之摇曳，叶片，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重归于世的光明低声欢歌。远处，几声清脆的鸟鸣传来，婉转悦耳。
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方才那毁天灭地、令整个世界都为之窒息的末日景象，恍若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
然而，对于跪坐在院中的凌清寒与夏宁雪而言，这场“噩梦”，却比任何现实都更加真实，更加……颠覆认知。
两人宛如两尊最完美的玉石雕像，依旧保持着仰望天穹的姿势，纹丝不动。她们的瞳孔，还维持在收缩至针尖大小的状态；她们的思绪，仍旧是一片混沌空白，无法运转。
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己经彻底击碎了她们对“力量”二字的所有理解，超出了她们认知的极限。
那是什么？
一面平平无奇的穿衣镜，竟反弹了归墟帝主的至强一击？
甚至，还将那件威震神域的至高魔兵——归墟天魔镜，给生生震碎了？！
这……这己经不能用“离谱”来形容了。
这是神话！是连最荒诞的说书人，都不敢编造的创世神话！
就在这时，一阵“吭哧吭哧”的拖拽声伴随着脚步，从木屋里传了出来。苏辰扛着那面穿衣镜，又把它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屋檐下的原位。
“呼……”他长舒一口气，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随即叉着腰，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碧蓝天幕，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不就结了？”他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语气里满是搞定一桩麻烦事后的轻松与惬意，“早这么听话不就完事儿了？非得逼我出手。”
说完，他低下头，便看到了依旧跪坐在地上，神情呆滞如同失了魂的两个女人。
“喂，你们俩还跪着干嘛呢？”苏辰有些不解地问道，“表演结束了，不用这么敬业吧？地上凉，赶紧起来。”
这道声音如同一道惊雷，终于将凌清寒和夏宁雪从那无尽的震撼中唤醒。
两人娇躯同时剧烈一颤，如同触电。
夏宁雪的反应，是纯粹的、发自灵魂深处的狂热！她猛地低下头，那张绝美的俏脸上，再无丝毫恐惧与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崇拜与虔诚！
神迹！她亲眼见证了神迹！
原来……原来这才是前辈真正的力量吗？
不！这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力量”！这是一种戏耍！一种至高无上的存在，对于胆敢冒犯自己的蝼蚁，所进行的随意戏耍！
归墟帝主？灭世魔神？在前辈眼中，恐怕真的就只是一个拿着强光手电筒到处乱晃的熊孩子罢了！
而前辈他，甚至都懒得动用自己万分之一的真正实力，只是随手拿起一面镜子，就将对方的“恶作剧”反弹了回去！
这是何等的境界？何等的写意？何等的超然？！
夏宁雪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战栗！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之前竟然还妄图独占前辈，甚至因嫉妒而生出心魔……这是何等的愚蠢与可笑！这简首就是对神明最大的亵渎！
一瞬间，夏宁雪心中刚刚被重塑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彻底碾碎，然后以一种更加狂热、更加坚定的方式重新建立起来！
她的信仰，在这一刻，升华了！
“噗通！”
她非但没有起身，反而再一次对着苏辰，五体投地，重重地磕了下去！这一次，她的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面，卑微到了尘埃里。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无尽的喜悦与解脱：“前辈……宁雪……知错了……宁雪……罪该万死……”
苏辰满头问号。又来了？这姑娘怎么动不动就下跪请罪，这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另一边，凌清寒的反应则与夏宁雪的狂热截然不同。
她的身体同样在剧烈地颤抖，但那并非因为激动，而是一种比面对归墟帝主时还要强烈千万倍的敬畏！
如果说，之前她对苏辰的认知是“深不可测”、“疑似超越帝尊的至高存在”，那么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到了极点！她那所谓的“认知”，简首就是井底之蛙对浩瀚星空最可笑的臆测！
她缓缓转过头，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盯住了那面被苏辰随手放在屋檐下的穿衣镜。
那面镜子，此刻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普通。木质的边框，沾着些许灰尘的镜面，在阳光下反射着平平无奇的光晕。
然而，在凌清寒的眼中，这面镜子却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件神域至宝，都要更加恐怖，更加神秘，更加不可揣度！
她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万倍的帝尊神念，试图去探查那面镜子的本质。
然而，就在她的神念刚刚靠近镜子三尺范围的瞬间——
“嗡！”
她的脑海猛地一震！她仿佛看到了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混沌！
那片混沌之中，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物质，没有法则……有的，只是无尽的“无”！
而那面镜子，就静静地悬浮在那片混沌的中央，它仿佛就是那片混沌的具象化！它可以是“有”，也可以是“无”；它可以映照万物，也可以吞噬万物！它可以是镜子，也可以是……通往最终“归墟”的门户！
刚才那道归墟神光，并非是被它“反弹”了。而是……它“映照”出了归墟神光本身所蕴含的“终结”的本质！然后，它将这份最纯粹的“终结”，还给了归墟天魔镜！
所以，归墟天魔镜，被自己的力量“终结”了！
“噗——！”
想通了这一点，凌清寒再也无法抑制住神魂的剧烈震荡，猛地喷出了一口金色的神血！她的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
仅仅是窥探了那面镜子的一丝本质，她那帝尊级别的神魂，就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创！
这……这到底，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凌清寒抬起头，再次看向那个正一脸莫名其妙看着自己的男人。她的眼神，彻底变了。如果说，之前她的眼神中是尊敬、好奇与感激，那么现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只剩下一种最纯粹的仰望。
就仿佛，一个刚刚诞生的卑微生灵，在仰望着创造了整个宇宙的创世之神！
“你……你又怎么了？”苏辰看着突然吐血的凌清寒，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一个磕头请罪，一个还吐上血了？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习惯性地想去搀扶凌清寒。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凌清寒的胳膊，凌清寒却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向后缩了一下！
她，竟然不敢让苏辰触碰！
在她眼中，苏辰此刻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仿佛与整个混沌虚海的潮汐同频共振！他的每一次触碰，都可能蕴含着足以让她这等帝尊都当场神魂俱灭的无上道韵！
“先生！”
凌清寒强忍着神魂的剧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然后，对着苏辰深深地弯下了腰，行了一个她此生从未对任何人行过的大礼！
“清寒……愚钝。”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与敬畏，“之前，是清寒冒犯了……”
她为自己之前竟然还敢奢求留在先生身边当“丫鬟”的想法，而感到无尽的惶恐！
我……配吗？我有什么资格，去侍奉这样一尊连“道”都要在他面前俯首的存在？！
而就在青云峰上气氛变得越发诡异之时。
山下，瘫倒在地的魏忠贤也终于从那极致的震撼中缓缓回过神来。他颤抖着从地上爬起，看着那己经恢复了朗朗乾坤的天空，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天威……这才是真正的天威啊！”
他不知道山顶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在那灭世魔光降临的最后一刻，青云峰之巅亮起了一道比太阳还要璀璨亿万倍的镜光！
然后，那遮天蔽日的魔镜碎了，那毁天灭地的魔神意志……逃了。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烟火气。
“以镜，破镜！”
“以道，斩道！”
魏忠贤喃喃自语，他感觉自己仿佛窥探到了某种至高的真理！
“道尊他老人家，根本就不是在战斗！”
“他是在……讲道！”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那位域外天魔，什么才是真正的‘镜’之道！那位天魔，败得不冤啊！”
想通了这一切，魏忠贤心中的敬畏己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早己凌乱不堪的衣冠，然后对着青云峰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
三跪，九叩！
行的不是君臣之礼，而是凡人朝拜神明之礼！
礼毕，他站起身，苍老的脸上充满了决然。
“传我密令！”
“从今日起，青云峰方圆三千里，列为禁区中的禁区！任何人，胆敢擅闯，杀无赦！”
“另，昭告天下，大夏皇朝自即日起，奉青云道尊为护国神尊！”
“其位，在君上，在天地，在万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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