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气息的转变，而是法则的颠覆。
当陈凡身上那层炼气九层的伪装，如同一件尘封的外衣般悄然滑落时，整个房间，连同房间之外的方寸天地，都瞬间坠入了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死寂与虚无之中。
灵气，消失了。
原本在空气中欢快流淌的天地灵气，在这一刻仿佛遇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天敌，尖叫着、哀嚎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抽干、湮灭，化作最原始的混沌。
光线，扭曲了。
烛台上那朵明亮的火焰，失去了燃料般剧烈摇曳，光芒被拉扯、吞噬，在墙壁上投下光怪陆离的魔影，最终只剩下一缕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火苗，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声音，死去了。
窗外的虫鸣，远处的风声，甚至连孙志石和王冲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抹除。世界变成了一幅无声的画卷，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神魂深处，那源于生命本能的、歇斯底里的恐惧悲鸣。
孙志石，这位筑基后期的玄天宗执事，一生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见识过金丹真人的滔天威势。然而，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恐怖的压力。
金丹真人的威压，是“势”。如山崩，如海啸，虽然强大，但依旧在“天地”的范畴之内，依旧遵循着某种可以被理解的“道”。
而眼前这个青年身上散发出的，却是“无”。
是一种凌驾于天地之上，漠视一切法则的绝对虚无。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成了一个人形的黑洞，一个世界的终焉。他本身，就是一种全新的、独立的、至高无上的“规则”。
在这股“规则”面前，孙志石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筑基后期修为，就像是阳光下的泡沫，脆弱得不堪一击。他体内的灵力，不再听从他的指挥，而是像一群受惊的绵羊，蜷缩在丹田深处，动弹不得。他的神识，更是被压缩到了识海的最深处，连探出体外都做不到。
他，被剥夺了身为修士的一切力量。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孙志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干涩而颤抖的话。他己经不敢再称对方为“人”，因为没有任何人类，能够拥有如此神魔般的领域。
相比于他，王冲的表现则更加不堪。
在那股虚无降临的瞬间，这位刚刚还因为立下大功而沾沾自喜的天才弟子，便双眼一翻，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在地。他的裤裆处，迅速蔓延开一片湿热的痕迹，腥臊的气味弥漫开来，但他自己却毫无所觉。
他的神魂，在那股意志的冲击下，己经濒临崩溃。此刻的他，甚至连恐惧的情绪都无法产生，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如同一个被玩坏了的提线木偶。
陈凡的目光，没有在王冲身上停留哪怕一瞬。他看着惊骇欲绝的孙志石，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实。
“我给过你们机会。”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这片绝对死寂的空间里，如同神灵的低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狂……狂徒！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这里是玄天宗的地盘！杀了我，宗门绝对不会放过你！执法堂的长老，很快就会赶到！”孙志石色厉内荏地嘶吼着，试图用宗门的名头，来为自己换取一线生机。
“玄天宗？”陈凡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轻轻摇了摇头，“我来此地，本就是为了找你们玄天宗。只是没想到，总有些自作聪明的蝼蚁，喜欢提前蹦出来，扰了我的兴致。”
话音未落，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孙志石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生死存亡的巨大危机，让他爆发出了全部的潜力。他体内的灵力，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终于冲破了那层无形的束缚！
“玄光裂金指！”
孙志石发出一声困兽般的怒吼，将全身的灵力都汇聚到了右手食指之上。一抹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在他的指尖疯狂凝聚，散发出足以洞穿金石的恐怖锐气！
这是他的压箱底绝学，是他能施展出的最强一击！
他相信，就算是金丹初期的真人，面对他这豁出性命的一指，也绝不敢硬接！
金色的光芒，如同一道撕裂黑夜的闪电，带着孙志石全部的希望，悍然射向陈凡的眉心！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毕生建立的修仙认知，彻底崩塌。
面对那足以洞穿山岳的致命一击，陈凡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系统：成婚就送万天修为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系统：成婚就送万天修为最新章节随便看！他只是，轻轻地，对着那道金光，吹了一口气。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灵力对冲的轰鸣。
那道凝聚了孙志石毕生修为的金色指芒，在接触到陈凡吹出的那口气的瞬间，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这个世界上，轻轻地……抹去了。
它消散了。
不是被击溃，不是被抵消，而是彻彻底底地，从概念的层面上，消失不见了。仿佛它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不……不可能……”
孙志石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指尖，又看了看安然无恙的陈凡，眼神中的最后一丝光彩，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灰败与绝望。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存在。
那不是力量层级的差距，而是生命维度的碾压。
“现在，可以安静地去死了吗？”
陈凡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地上那个如烂泥的王冲身上。
“就从你开始吧。”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王冲的身体，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从他的脚尖开始，他的血肉、骨骼、衣物，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消散，化作最微小的粒子，飘散在空气中，然后归于虚无。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诡异到了极点。
王冲那涣散的瞳孔，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看到了自己正在消失的双腿，看到了自己化作尘埃的双手。无边的恐惧，终于冲破了他崩溃的神魂，让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嚎。
“啊——！”
然而，他的嚎叫只持续了不到半秒，便戛然而生。因为他的头颅，也随之化作了虚无。
前后不过三息之间，王冲，这个天风城的上品灵根天才，就这么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除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存在过的痕迹。
目睹了这神魔般手段的孙志石，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对着陈凡，疯狂地磕起头来。
“前……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是弟子有眼不识泰山，是弟子该死！求前辈看在弟子修行不易的份上，饶弟子一条狗命吧！弟子愿为前辈做牛做马，绝无二心！”
他彻底放弃了所有的尊严与抵抗，只剩下最卑微的乞活。
陈凡漠然地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做牛做马？你，还不配。”
说完，他并指如剑，对着孙志石的方向，轻轻一点。
一缕比黑暗更加深邃，比虚无更加纯粹的微光，在他的指尖一闪而逝。
孙志石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磕头的动作，停滞在了半空中。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那一瞬间的惊恐与哀求之上。
紧接着，他的身体，也如同之前的王冲一般，从内到外，开始寸寸瓦解消散。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归于虚无。
片刻之后，房间内，恢复了平静。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陈凡负手而立，神色没有丝毫波澜。对他而言，捏死两只蝼蚁，甚至无法让他的心境，产生一丝一毫的涟漪。
他的神念，缓缓扫过整个府邸。
所有人都还在沉睡，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们的主考官，己经换了一个人。
“孙志石……”陈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个身份，倒也勉强够用。”
下一秒，他全身的骨骼，发出一阵细密的噼啪声。他的身形、容貌，开始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迅速变化。
短短数息之间，一个身穿灰色执事长袍，面容古板，双目炯炯有神的老者，便出现在了原地。
赫然，是与刚刚死去的孙志石，一模一样的“孙志石”。
他伸手一招，一缕即将彻底消散在天地间的，属于孙志石本人的神魂碎片，被他从虚空中摄取而来，融入眉心。
关于孙志石的记忆，关于玄天宗的种种信息，瞬间被他尽数掌握。
做完这一切，新的“孙志石”缓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望向了庭院中那三十名正在安睡，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的新晋弟子。
他的眼神，深邃而淡漠，仿佛高居于九天之上的神祇，在俯瞰着自己棋盘上的棋子。
一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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