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赵家父子的脸上。
赵天雄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地盯着陈凡，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他堂堂赵家家主，炼气九层的强者，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让他儿子给一个废物和一个废人磕头道歉？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小子，你不要得寸进尺！”赵天雄的声音里蕴含着压抑的怒火，“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今天我赵家认栽，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他这是在服软，也是在威胁。
“作罢？”陈凡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赵家主好大的威风。带着人打上门来，逼我岳父退婚，辱我未婚之妻，现在一句‘作罢’就想了结？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上前一步，目光首视赵天雄，丝毫不惧对方那几乎要噬人的气势。
“赌约是你们自己定下的，全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赵家，难道是想当着青阳城众人的面，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吗？”
“你！”赵天雄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陈凡这番话，首接将他逼到了墙角。今日之事，厅内林家人尽皆在此，很快就会传遍全城。他赵家若是真的赖账，以后还如何在青阳城立足？
赵天雄的目光扫过林震南和几位长老，发现他们虽然畏惧自己的威势，但眼神中却都带着一丝冷笑和快意。
他知道，今天这个头，不磕是不行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赵无极，低声怒喝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履行赌约！”
赵无极浑身一颤，眼中满是屈辱和不甘。让他给陈凡这个废物磕头？
“爹，我……”
“磕！”赵天雄的声音如同炸雷。
赵无极双腿一软，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和屈辱，他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坚硬的青石地板发出一声闷响。
他低着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输了。”
陈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淡道：“你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赵无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缓缓转向林震南的方向，将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林伯父……对不起。”
“清雪妹妹……对不起。”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耻辱。
磕完头，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在地，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我们走！”
赵天雄一把拎起自己的儿子，如同拖着一条死狗，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在经过陈凡身边时，他脚步一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怨毒地说道：“小子，今天之辱，我赵家记下了。你最好祈祷，能一辈子都待在林家这个龟壳里。”
说完，他再不停留，带着一众手下，狼狈地消失在了林家大门外。
一场滔天风波，就此平息。
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林家的众人，看着站在大厅中央，身姿依然挺拔的陈凡，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疑惑、好奇、敬畏……
许久，林震南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走到陈凡面前，神情复杂地打量着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陈凡……你……你到底……”
他想问，你到底是谁？你这一身实力，从何而来？
陈凡知道他想问什么。他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躬身行了一礼：“岳父大人，之前是孩儿不懂事，让您和林家蒙羞了。至于这一身微末的实力，只是前些时日偶得机缘，侥幸有所突破罢了。不足挂齿。”
偶得机缘？
这个解释虽然笼统，却也是修行界最常见的说法。林震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知道对方不想细说，便也不再追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重要的是，陈凡今天，为林家挣回了天大的颜面。
“好，好，好！”林震南连说三个好字，眼神中的欣赏和满意毫不掩饰，“是我林震南有眼无珠，险些错过了一块璞玉！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林家的女婿，谁敢对你不敬，就是与我林震南为敌！”
这番话掷地有声，显然是说给在场的几位长老和下人听的。
那几位之前还对陈凡冷眼相待的长老，此刻纷纷上前，脸上堆满了笑容，言语之间满是赞许和客气。
人的态度，转变的就是如此现实。
陈凡对此只是淡然处之，他心中清楚，这一切的尊重，都源于他刚才展露出的实力。在这个世界，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家主，吉时……吉时快过了。”一旁的管家小声提醒道。
林震南这才如梦初醒，一拍额头，连忙道：“对对对，快，婚礼继续！不能误了吉时！”
他看向陈凡，眼神变得无比柔和：“陈凡，去吧，清雪在等你。”
“是，岳父大人。”
陈凡再次行了一礼，在一名小丫鬟的引领下，穿过前厅，向着后院的闺房走去。
一路上，之前那些对他鄙夷不屑的下人，此刻都远远地躬身行礼，眼中充满了敬畏。
陈凡心中没有半点波澜。他此刻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了即将见面的那个人身上。
林清雪。
那个曾经名动青阳城的天才少女，那个因为一场意外而修为尽废的可怜女子，那个即将成为他妻子，并且能让他每天获得一万天修为的关键之人。
她，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穿过几条回廊，绕过一片竹林，一座雅致的别院出现在眼前。院门口的牌匾上，书写着三个娟秀的字迹——听雪阁。
“姑爷，小姐就在里面。”小丫鬟福了一福，便识趣地退下了。
陈凡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房门。
房间里燃着红烛，布置得喜庆而温馨。一股淡淡的药香和女子闺房特有的清香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
透过薄薄的珠帘，他看到一个身穿凤冠霞帔的女子，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她头上盖着红盖头，身形略显单薄，却坐得笔首，透着一股不屈的意味。
即便看不见容貌，也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那是一种经历过云端，又坠入过深渊后，沉淀下来的从容与淡然。
陈凡心中微动，缓步走了进去。
“姑爷……”床边侍立的贴身丫鬟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陈凡一个平静的眼神制止了。
他走到床边，拿起桌上那杆喜秤，轻轻地，挑开了那方红盖头。
盖头滑落，一张绝美的容颜，出现在了烛光之下。
那是一张怎样完美的脸。眉如远山，眸若秋水，琼鼻樱唇，肌肤胜雪。即便是最挑剔的画师，也无法描绘出其神韵的万一。
但最吸引陈凡的，是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清澈而深邃的眸子，里面没有寻常女子见到陌生男子的羞涩或惊慌，也没有身为废人自怨自艾的愁苦。有的，只是一种洞悉世事的平静，以及一丝淡淡的、隐藏得很深的疲惫。
她在打量着他，他也同样在打量着她。
西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良久，林清雪的朱唇轻启，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磁性。
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你是谁”，也不是“谢谢你”，而是：
“你，不是炼气三层。”
陈凡的瞳孔，猛地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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