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宿舍的地板上切割出几道明亮的光痕。
江澈是被周岩的大嗓门吵醒的。
“卧槽！卧槽！出大事了！”胖子周岩几乎是从床上弹射起来的，他手里举着手机，脸上满是见了鬼一样的震惊表情，睡裤都滑到了大腿根也没察觉。
宿舍里另外两个还在睡梦中的室友也被他这声惊呼吓醒，纷纷探出头来。
“胖子，大清早的叫魂呢？”
“就是，让不让人睡觉了？是不是游戏里开出神器了？”
“神你个头！”周岩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他手忙脚乱地点开一个网页，将手机屏幕怼到离他最近的一个室友面前，“你们快看这个！天华生物！那个前段时间天天上新闻的牛股，被爆数据造假了！”
“什么玩意儿？”
“我看看……”
一时间，整个宿舍都醒了。另外两人也纷纷摸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搜索相关新闻。很快，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小小的空间里响成一片。
“我靠，真的假的？‘明星抗癌药数据涉嫌全面造假’？这标题也太吓人了吧！”
“这篇报道写得有鼻子有眼的，连内部举报人的录音和部分伪造的实验数据截图都有！这要是真的，天华生物不就完蛋了？”
“完了？何止是完蛋！这得是惊天大雷啊！我爸前两天还念叨着想买这只股票呢，幸好被我妈拦住了！”
江澈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室友们的议论，脸上古井无波。
他没有去看手机，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篇报道的内容，甚至能背出其中的关键段落。
风，己经起了。
他缓缓坐起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上午8点30分。
这个时间点，消息应该己经开始在一些小范围的股民圈子里发酵了。但由于今天是周六，股市休市，大部分人还沉浸在周末的慵懒中，并未察觉到一场足以摧毁无数财富的风暴正在酝酿。
这给了消息进一步传播和发酵的时间。等到周一开盘，所有人才会真正意识到，天塌了。
“澈哥，你也快看看啊！这可是大新闻！”周岩见江澈没什么反应，还以为他没睡醒，激动地把手机递了过来。
江澈扫了一眼屏幕上那个刺眼的标题，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周岩愣住了，他眨巴着小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澈哥，你……你早就知道了？”
另外两个室友也停止了讨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江澈。
江澈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觉得，一家成立不到五年，核心研发团队大部分都是刚毕业的博士生，就能搞出连国外医药巨头都攻克不了的抗癌特效药，这本身合乎逻辑吗？”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他们不是专业人士，之前看到新闻里把天华生物吹得神乎其神，也就跟着信了。现在被江澈这么一点，才发觉其中的疑点确实不少。
“可是……可是之前那些专家和机构，不都说它前景无限吗？”一个室友呐呐地说道。
“专家？”江澈嗤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和嘲讽，“当资本想让你相信一个故事的时候，它们会找来一万个‘专家’，用一万种方式，把这个故事讲得天花乱坠。你看到的，永远只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
这番话，让宿舍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周岩他们三个虽然还只是学生，但也隐约能感觉到江澈话语里那深刻得有些刺骨的含义。他们看着眼前的江澈，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明明还是那个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室友，但从昨天开始，他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变了。那份远超同龄人的沉稳与冷静，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深邃眼眸，都让他们感到一种莫名的……敬畏。
“叮铃铃——”
就在这时，江澈的星辰手机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江澈接起电话，按下了免提。
“您好，请问是江澈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而又带着一丝急切的女性声音，正是前天那位帮他办理业务的客户经理。
“是我。”
“江先生您好！我是天元证券的客户经理小王，冒昧在周末打扰您了。请问您现在看到关于天华生物的新闻了吗？”客户经理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丝的激动。
“看到了。”江澈的回答依旧平静。
“您……您实在是太神了！”电话那头的小王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震惊，“我们营业部今天一早就为这个消息炸开锅了！谁也没想到天华生物会爆出这么大的丑闻！您……您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这个问题，也是周岩他们想问的。三双好奇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江澈。
江澈嘴角微微上扬，淡淡地说道：“我猜的。”
“猜的？”小王显然不信，但她也知道这是客户的隐私，不便多问。她的语气变得更加恭敬，甚至带上了一丝谄媚：“江先生，我们经理让我特地打电话通知您一声。考虑到下周一开盘，天华生物的股价可能会出现极端行情，为了保障您的收益，我们营业部决定，为您这笔融券交易的平仓操作，开启VIP专属通道，确保您的指令能在第一时间成交！”
VIP专属通道！
周岩他们虽然不太懂股市，但也听出了这几个字背后沉甸甸的分量。
“知道了，有心了。”江澈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应该的，应该的！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祝您周末愉快！”小王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周岩三人看着江澈，眼神里己经不是敬畏，而是惊骇了。
他们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江澈，不仅仅是“猜到”了天华生物会出事，他，还用实际行动下了重注！
“澈……澈哥……”周岩的嘴唇哆嗦着，艰难地开口，“你……你该不会是……买了天华生物的股票……跌吧？”
“是融券做空。”江澈纠正道。
“融……融券？”
“那是什么？”
另外两人一脸茫然。
还是对金融稍微有些了解的周岩，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颤抖地解释道：“就是……就是跟证券公司借股票来卖，等股价跌下去之后，再买回来还给券商，赚中间的差价！股价跌得越狠，他就赚得越多！”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卧槽！”
“澈哥，你玩这么大？！”
“你投了多少钱？”
面对三双写满震惊的眼睛，江澈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五千？”一个室友试探性地问道。
江澈摇了摇头。
“五万？！”周岩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对于他们这些一个月生活费才一千块的学生来说，五万，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江澈依旧摇头，然后，缓缓开口：“是十五万。”
“轰！”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三个少年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十五万！
融券做空天华生物！
在风暴来临的前夜，精准地，押上了全部身家！
这一刻，他们再看江澈的眼神，己经如同在看一尊神祇。
这个周末，对于江澈而言，是重生以来最惬意的两天。而对于整个中国的资本市场和数以百万计的股民来说，却是无比煎熬的48小时。
天华生物造假的消息，在周六一天的时间里，从财经圈迅速扩散，登上了各大门户网站的头条，甚至连晚间的地方新闻都做了专题报道。
证券监管总署连夜发布公告，表示己成立专项调查组，进驻天华生物。
天华生物的公司官网和高管电话，全都被愤怒的投资者打爆。公司只能在周日凌晨发布了一份避重就轻、苍白无力的“澄清公告”，但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反而更坐实了市场的猜测。
一时间，恐慌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各大股票论坛、贴吧、星语群里，哀鸿遍野。
“完了！我全仓都在天华里！下周怎么办啊！”
“七个跌停起步！根本跑不掉！我的养老钱啊！”
“天杀的天华生物！还我血汗钱！”
无数人彻夜难眠，等待着周一审判日的降临。
而此刻，另一间装修豪华的公寓里，气氛同样凝重。
林涛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地上散落着好几个烟头。他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似乎在等什么重要的电话。
沙发上，徐冉穿着一身真丝睡裙，精致的脸蛋上写满了不安。
“阿涛，怎么办？我爸也买了天华的股票，投了两百多万，那可是我们家的大半积蓄！”徐冉的声音带着哭腔。
“别烦我！”林涛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他自己的小金库里，也有五十多万砸在了天华生物上。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父亲林建国，就是江城市卫生系统的二把手，和天华生物的高层关系匪
浅。他能拿到许多外人不知道的“内部消息”。
就在半个月前，他父亲还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天华的新药审批一切顺利，上市后股价至少还能翻两倍。
可谁能想到，这艘看似永不沉没的巨轮，竟然会在一夜之间，撞上冰山！
“叮铃铃——”
林涛的手机终于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连忙接起。
“爸！怎么样了？消息是真是假？”
电话那头，传来林建国疲惫而又愤怒的声音：“是真的！公司里有内鬼，把最核心的原始数据捅给了媒体！现在上面己经介入，谁也保不住了！完了，全完了！”
林涛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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