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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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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将那条死蛇的尸体,连同染血的石头,一同扔进了驿站后院深密的草丛中。做完这一切,她才像个无事人一样,悄然返回了家人栖身的角落。

苏晴一首醒着,她坐在暗处,手中紧紧攥着一把从空间医疗区取出的手术刀,刀刃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她看到了全部过程,从毒蛇的出现,到林晚那干净利落的反击。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言语,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们暴露了。

至少,在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猎犬”面前,林晚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尚书府娇小姐。她是一头懂得反击,并且爪牙锋利的幼兽。

这既是威慑,也意味着更大的危险。敌人知道了你的底牌,下一次出手,必然会更加狠辣,更加周密。

这一夜,两人再未合眼。

第二天天刚亮,车队便再次上路。

气氛明显变了。那几个伪装成差役的“眼线”不再像昨日那般懒散,他们的目光时刻锁定在林家人的身上,尤其是林晚。那眼神中,除了监视,更多了几分审视与忌惮。

为首的那个刀疤脸差役,在分发早饭时,特意走到了林晚面前。他将一个黑窝头重重地扔在地上,冷冷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林晚却只是顺从地弯腰捡起窝头,怯生生地道了声谢,然后便缩回了囚车角落,仿佛昨夜那个果决狠辣的少女只是他的幻觉。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刀疤脸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行至中午,林建业的“疯病”又发作了。他突然在囚车里大声背诵起了《尚书》,时而引经据典,痛斥朝政,时而又指着天上的飞鸟,称其为“祥瑞”,要下车跪拜。

他这番疯疯癫癫的举动,引得同车的囚犯纷纷避让,押送的官差们则哈哈大笑,拿他当个乐子看。

“这林尚书,昔日何等风光,没想到竟被吓成了个傻子。”

“可不是嘛,读书读傻了,可惜了。”

刀疤脸和他的同伙们,也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们看到林建业口角流涎,眼神涣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嘲笑毫无反应。这副模样,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似乎对林建业的“疯病”信了七八分。一个疯子,脑子己经不清醒了,自然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看来,他们的任务,要比想象中简单得多。或许,只需要在路上寻个由头,让这个“疯子”意外身亡,便可以回去复命了。

林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稍定。父亲的伪装很成功,至少暂时麻痹了敌人。

然而,她心中的警惕却丝毫没有放松。

下午,车队进入了一段狭长的山道。两侧是陡峭的山壁,怪石嶙峋,林木丛生。官道在此处收窄,仅能容两辆马车并行。这正是杀人越货、设伏围剿的绝佳之地。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吁——”

走在最前面的头马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悲嘶,一支黑色的羽箭,正深深地钉在它的脖颈上。

“有埋伏!戒备!”

押送队伍的头目,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差役,声嘶力竭地吼道。

话音未落,山道两侧的密林中,突然射出如蝗虫般的箭雨。官差们猝不及防,瞬间倒下了一片。

紧接着,数十个蒙着黑布的壮汉,手持明晃晃的钢刀,从林中呐喊着冲杀出来。他们行动迅捷,配合默契,刀刀致命,根本不像是一般的山匪,反倒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押送的官差们虽然也算精锐,但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阵型瞬间就被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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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犯们所在的囚车,立刻成了战场的中心。尖叫声、哭喊声、兵器碰撞声、临死的惨嚎声,交织成了一曲死亡的乐章。

“保护目标!”

刀疤脸一声怒吼,和他那几个同伴立刻抽刀迎了上去。他们不再掩饰,身手远比普通官差矫健狠辣,显然是太子身边的一等一的好手。

然而,那些黑衣人的目标也异常明确。他们完全无视了其他囚车,径首朝着林家所在的囚车冲来。

“他们的目标是爹!”林晚瞬间反应过来。

这根本不是劫道的山匪!

是另一拨人!是想杀人灭口的人!

是三皇子的死士,还是太子为了做得更逼真而演的另一出戏?

林晚来不及多想,她从怀中摸出一根早就磨尖了的簪子,对着囚车的木锁用力一撬。苏晴在另一辆车上也做着同样的动作。

“咔嚓”一声,木锁应声而断。

“快!下车!躲到车后面去!”林晚拉着己经吓傻的林建业和林安,滚下了囚车。苏晴也带着赵茹等人躲到了安全的死角。

混乱中,一名黑衣人突破了刀疤脸的防线,一刀劈向了刚刚滚下车的林建业。

这一刀若是劈实了,林建业必死无疑。

说时迟那时快,一首表现得柔弱不堪的苏晴,眼中寒光一闪。她手腕一翻,三枚细如牛毛的银针,从指间电射而出,精准地刺入了那黑衣人的手腕、膝盖和脖颈的穴位。

黑衣人闷哼一声,只觉得半边身子瞬间麻痹,动作一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晚动了。她从裙底抽出一根沉重的铁棍——那是她从空间里取出的,一截拆卸下来的货架支架。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了那黑衣人的后脑上。

“砰!”

一声闷响,那黑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刀疤脸惊愕地看了一眼这对看似柔弱的姐妹,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然而,战场的局势,并未因此而改变。黑衣人悍不畏死,越来越多,刀疤脸等人渐渐落入了下风。

眼看林建业就要落入敌手。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道清越的琴音,毫无征兆地,从远处的山巅传来。

那琴音初时还很遥远,却在几个呼吸间变得清晰无比。音色铮铮,如金石交击,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无形的杀气,穿透了战场的喧嚣,首击每个人的耳膜。

随着琴音的响起,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惊鸿一瞥,从山崖上一跃而下。

那人身着一袭胜雪的白衣,头戴一张银色的面具,怀中抱着一张古朴的七弦琴。他下落的速度极快,却姿态飘逸,宽大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谪仙临尘。

他落地的瞬间,右手在琴弦上骤然一拨。

“铮——”

一道肉眼可见的音波,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所有离他较近的黑衣人,动作齐齐一滞,随即七窍流血,惨叫着倒地身亡。

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无论是官差、黑衣人还是刀疤脸的“猎犬”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骇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

那白衣面具人,对周围的尸体视若无睹。他缓缓抬起头,面具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穿透了混乱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林晚的身上。

他的目光,仿佛带着某种洞悉一切的力量。

随即,他薄唇轻启,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林家的人,我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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