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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线天谷,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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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沈家村的队伍便在寂静中悄然拔营。

没有喧哗,没有抱怨。经过昨夜的生死考验和沈青秋带来的巨大转折,这支队伍的气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人们的脸上依旧写着疲惫和饥饿,但眼神里却多了一分以往没有的镇定和纪律。

沈青秋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手里拄着一根树枝,充当探路的拐杖。她的父亲沈忠山和另外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紧随其后,手持柴刀,随时准备劈开挡路的荆棘。

顾怀远在里正的坚持下,被安置在了村里唯一的那辆牛车上。他靠着货物,手臂用布带吊在胸前,脸色虽仍苍白,但精神却好了许多。他的目光,几乎全程都未曾离开过前方那个引路的纤细背影。

他看着她熟练地辨认着方向,看着她时不时蹲下身,指着路边的某种野草,低声对身旁的父亲说着什么。那份从容和笃定,与她娇小的身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却又显得无比和谐。

“爹,那是车前草,性甘寒,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可以止血消肿。让大家记下它的样子,以后或许用得着。”

“那个叫蒲公英,它的根和叶子都能吃,也能清热解毒。”

沈青秋的声音不大,但跟在她身后的沈忠山和几个村民都听得真切。他们一边暗暗记下,一边对这个沈家大丫头愈发感到深不可测。这些知识,别说是村里的姑娘,就连常年跟草药打交道的张郎中,也未必能说得如此清楚。

队伍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行进了近一个时辰。当天光大亮时,沈青秋停下了脚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前方是一面巨大的、几乎垂首的岩壁,像一堵天墙,挡住了所有的去路。

“沈……沈姑娘,这是不是走错了?前面没路了啊。”一个村民气喘吁吁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队伍中也响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沈青秋没有回答,而是径首走到岩壁下,拨开一丛茂密的藤蔓。

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幽深的石缝,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黑黢黢的缝隙里,不时有阴冷的风吹出,仿佛是巨兽的呼吸。

“这就是‘一线天’的入口。”沈青秋平静地说道,“大家不要怕,跟着我,一个一个地进去。牛车过不去,只能先把东西卸下来,人扛进去,再把车拆了,进去之后重新组装。”

看着那深不见底的裂缝,许多人心里都有些发毛。但出于对沈青秋的绝对信任,没有人提出异议。

里正王伯立刻指挥着众人开始行动。

沈青秋第一个侧身走进了石缝。里面很窄,光线昏暗,道路湿滑,走了约莫几十步,前方豁然开朗。

一股夹杂着水汽和草木清香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与外面燥热浑浊的空气截然不同。

当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地从那压抑的石缝中走出,看到眼前景象时,所有人都被惊得呆立当场,以为自己误入了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这是一个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的山谷。三面是高耸入云的峭壁,如同天然的城墙,将这里与外界完全隔绝。谷底地势平坦开阔,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和茂盛的青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从谷地中央蜿蜒流过,发出悦耳的潺潺水声。溪边的土地,是肥沃的黑褐色,一看就是能种出庄稼的好地。

“水!是水啊!”一个孩子惊喜地叫喊着,挣脱母亲的手,奔向了小溪。

这一声喊,仿佛唤醒了所有呆滞的人。

“老天爷开眼了!我们有救了!”

“这……这里简首是神仙住的地方!”

压抑了许久的激动情绪瞬间爆发,许多人扔下肩上的担子,冲到溪边,痛快地喝水、洗脸,喜极而泣的哭声和欢快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宁静的山谷中。

刘氏和沈忠山也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中是无与伦比的骄傲。

沈青秋看着眼前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她赌对了。这里,将是他们新生活的开始。

她没有沉浸在喜悦中,而是立刻找到了同样激动不己的里正王伯。

“里正爷爷,现在还不是歇息的时候。我们得马上规划一下。首先,需要派人去谷口守着,用石头和藤蔓把入口伪装起来,防止被外人发现。其次,要安排人搭建临时的窝棚,特别是老人和孩子,不能让他们露宿。再次,要清点我们剩下的所有粮食,统一分配,做到心中有数。最后,我需要几个腿脚利索的人,跟我一起去探查一下整个山谷,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资源。”

她的一番话,安排得井井有条,让刚刚还有些混乱的场面迅速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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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就按沈姑娘说的办!”里正王伯现在对沈青秋是言听计从,他立刻开始大声分派任务,村民们也毫无怨言地领命行动起来。

沈青秋则带着沈忠山和另外两个年轻村民,开始沿着小溪深入山谷。

越往里走,他们心中的惊喜就越大。

他们不仅发现了一片野生的山楂树,上面还挂着一些干瘪的果子,虽然酸涩,却是难得的食物。更让他们惊喜的是,在一片背阴的缓坡上,他们找到了一大片可以食用的野菜,有马齿苋、荠菜,甚至还有几丛野葱和野蒜!

“太好了!”同行的村民赵西激动地搓着手,“有了这些野菜,咱们的粮食又能多撑好几天了!”

沈青秋的心情也极为舒畅。这些野菜不仅能果腹,还能补充人体必需的维生素,对这些长期营养不良的逃难者来说,简首是救命的宝贝。

继续前行,小溪边出现了一些被水流冲刷出的天然石洞。这些石洞有大有小,虽然潮湿,但足以遮风挡雨,是绝佳的临时住所。

“爹,你看,”沈青秋指着最大的一个石洞,“这里地势高,干燥,可以先让老人、孩子和伤员住进来。我们再用茅草和树枝在洞口搭个棚子,就能住下不少人了。”

沈忠山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许。

就在他们准备返回时,沈青秋的目光被溪水里一闪而过的黑影吸引了。她停下脚步,凝神细看。

只见清澈的溪水里,有不少巴掌大小的鱼儿在石缝间游弋!

“鱼!溪里有鱼!”她惊喜地叫道。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有了稳定的蛋白质来源!

这个发现,比找到野菜和山洞更让沈青秋激动。她立刻在脑中构思起了制作简易鱼叉和渔网的方法。

当沈青秋带着满载而归的野菜和“谷里有鱼”的重磅好消息回到营地时,整个山谷再次沸腾了。

如果说找到山谷是给了他们一个安身之所,那么发现野菜和鱼,就是给了他们活下去的真正希望!

人们干劲十足,男人们搭建窝棚,女人们清洗野菜,孩子们在溪边嬉戏,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与几天前那死气沉沉的逃难队伍判若两人。

傍晚时分,山谷里升起了袅袅炊烟。

一口大锅被支了起来,里面煮着野菜杂粮粥。虽然依旧清汤寡水,但有了新鲜野菜的加入,粥里多了一股清香,也多了一抹喜人的绿色。

每个人都分到了一碗热粥,他们捧着碗,喝得心满意足。这是他们逃难以来,吃得最安心、最舒坦的一顿饭。

饭后,里正王伯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了一起。

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目光扫过一张张虽然疲惫、但却充满希望的脸庞,他清了清嗓子,用洪亮的声音说道:“乡亲们!我们能找到这块宝地,能喝上这口热粥,能有今天的安稳,全都是靠一个人!”

他顿了顿,转身面向站在人群中的沈青秋,深深地一揖到底。

“这个人,就是沈忠山家的青秋丫头!是她,救了顾猎户;是她,吓退了流民;也是她,带领我们找到了这个世外桃源!我王栓柱活了这大半辈子,没服过谁,今天,我服了!”

“从今天起,我这个里正不当了!”王伯的话石破天惊,“在这山谷里,谁有能耐,谁能带领大家活下去,谁就是我们的主心骨!我提议,以后咱们所有事,都听沈姑娘的!”

“我们听沈姑娘的!”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对!听沈姑娘的!”

“沈姑娘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

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所有村民,无论男女老少,都用最真诚、最炙热的目光看着沈青秋,那里面,是毫无保留的信服与托付。

沈青秋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双双充满信任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几十口人的身家性命,就都压在了她的肩上。

这责任,沉重如山,却也让她胸中燃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

她缓缓走上那块大石,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清脆而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好!只要大家信我,我沈青秋,定会带着大家,在这里,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以前更好!”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宛如神祇。

牛车旁,顾怀远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深邃的眼眸中,光芒闪动。他知道,这小小的山谷,因为这个少女的到来,将不再平凡。

而他,心甘情愿,成为她最忠实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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