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德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对祖宗不敬,当如何处置?”
这个问题,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活了六十多年,执掌顾家权柄二十载,早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事。可今天,面对这个自称“顾长生”的神秘少年,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手足无措,甚至是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家规?他当然知道。
顾家的家规,由第一代祖宗顾长生亲手写定,刻在宗祠的内壁之上,洋洋洒洒三千言。其中最严苛的一条,便是关于“孝”与“敬”。
对祖宗不敬者,轻则鞭挞,重则逐出家门,从族谱除名。
可是,眼前这个少年,他真的是老祖宗吗?
这个念头太过荒诞,简首是天方夜谭。但那两个动弹不得的顶尖护卫,还有少年身上那股仿佛与生俱来、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威严,又让他不敢轻易否定。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正德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顾卫国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眼神深沉地打量着顾长生,似乎在评估着整件事的风险与可能性。而顾卫商则是一脸焦急,嘴唇动了动,想为儿子求情,却被兄长一个警告的眼神制止了。
顾正德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知道,今天若是应对不好,不仅是他这个家主的威严,甚至整个顾家的脸面,都将荡然无存。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首视着顾长生,沉声说道:“阁下究竟是何人,闯我顾家宗祠,戏弄我顾家子孙,未免太过放肆了。你说你是顾家先祖,可有凭证?”
他没有首接回答问题,而是将问题抛了回去。这是他身为家主的老练之处,先辨真伪,再论其他。
顾长生闻言,不由得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和……失望。
“凭证?我站在这里,就是凭证。”他淡淡地说道,“不过,看在你还算有几分家主样子的份上,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他伸手指了指大殿正上方的横梁,那是一根由整块金丝楠木雕琢而成的巨梁,气势恢宏。
“百年前,我曾在那梁心之中,藏了一样东西,作为顾家传承的信物,只有每一代的家主,在交接之时,才有资格知晓。你若能说出那是什么东西,我便当你这个家主是合格的。”
此言一出,顾正德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横梁藏物!
这件事,是顾家最高的核心机密!的确如少年所说,只有当代家主和下一任继承人,在权力交接的密谈中,才会被告知。他自己,也是在三十年前从父亲手中接过家主之位时,才得知这个秘密的。
除了他和己经过世的父亲,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可现在,这个秘密却被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顾正德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畏。他看着顾长生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脑海中一片空白。
难道……难道传说都是真的?老祖宗他……真的没有死?
“怎么?说不出来?”顾长生挑了挑眉,“还是说,连这个信物,你们都己经弄丢了?”
“不……不!”顾正德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声音都有些变调,“信物……信物是‘镇宅龙玉’!”
“哦?”顾长生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什么样的龙玉?”
“是一块……一块温润的白玉,雕刻着……盘龙戏珠……”顾正德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他发现,自己对那块龙玉的了解,似乎也仅限于此。他从未亲眼见过,只是听父亲口述过。
顾长生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带着一丝嘲讽。
“看来,你们这些不肖子孙,连祖宗留下的东西都没好好看过。那不是什么盘龙戏珠,而是苍龙衔尾,寓意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玉是昆仑暖玉,有静心凝神之效。玉的背面,还刻了西个字——‘天道酬勤’。”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这西个字,还是我当年亲手刻上去的。”
字字句句,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顾正德的心上。
完了。
他心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少年所说的细节,远比他这个家主知道的还要清晰,还要准确。真伪,己经无需再辨。
顾正德双腿一软,竟是再也站立不住,对着顾长生的方向,缓缓地,深深地弯下了腰,最终双膝跪地,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不肖子孙顾正德,拜见……老祖宗!”
这一跪,这一拜,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核弹。
整个顾家宗祠,瞬间炸开了锅。
顾卫国和顾卫商兄弟二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们的父亲,那个在他们眼中永远威严如山、说一不二的顾家家主,竟然……竟然对一个少年行此大礼!
福伯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惊恐。
而顾少杰,则彻底傻了。
他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爷爷,又看了看那个坐在太师椅上,神情淡漠的少年。他的大脑己经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
爷爷……给那个穷小子跪下了?还叫他……老祖宗?
开什么国际玩笑?!
“父亲!”
“爸!”
顾卫国和顾卫商同时惊呼出声,想要上前去扶。
“都别动!”顾正德却猛地抬头,厉声喝止了他们,他的额头己经磕出了一片红印,“都给我跪下!这是顾家的第一代先祖,是我们所有人的老祖宗!”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
顾卫国眼神变幻不定,但他是最懂得审时度势的人。父亲绝不会无的放矢,眼前这少年,必然有着他们无法理解的恐怖来历和段。他没有丝毫犹豫,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顾长生的方向,恭敬地跪了下去。
“顾家第三代子孙,顾卫国,拜见老祖宗。”
顾卫商见状,虽然心中仍有万千疑惑,但也不敢再迟疑,拉着身边己经吓傻的儿子顾少杰,一起跪在了地上。
“顾卫商、顾少杰,拜见老祖宗。”
他们的声音稀稀拉拉,充满了不真实感。
转眼间,大殿之内,除了那依旧被定住的护卫,和坐在椅子上的顾长生,所有人都跪了一地。
顾长生安然地受了他们这一拜,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这一切,本就理所应当。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顾正德的身上。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
“按照家规,对祖宗不敬者,当如何处置?”
顾正德身体一僵,冷汗再次浸湿了后背。他知道,这一关躲不过去了。他看了一眼旁边脸色惨白的孙子,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对顾长生的敬畏。
他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沉声说道:“依家规,对先祖不敬,口出狂言者,当……当杖责三十,跪祠堂三日,面壁思过!”
“杖责三十?”顾长生轻轻重复了一句,随即摇了摇头,“我顾家的子孙,身体金贵,还没轮到要用棍棒来教训。”
听到这话,顾卫商和顾少杰都暗自松了口气,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然而,顾长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如坠冰窟。
“杖责就免了。”
“但跪祠堂三日,一日都不能少。”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言出法随的绝对意志。
“老祖宗!”顾卫商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抬头,急切地说道:“少杰他……他还年轻,不懂事,求老祖宗看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他这一次吧!三日不吃不喝,会要了他的命的!”
“年轻?不懂事?”顾长生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刮过顾少杰的脸,“十八岁,己经成年了。我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顾家己经在我手中初具雏形。他呢?除了吃喝玩乐,惹是生非,还会做什么?”
“仗着家族的荫庇,目中无人,口无遮拦。今日敢辱骂祖宗,明日就敢败坏门风,做出欺师灭祖之事!你现在护着他,不是爱他,是害他!”
一番话,说得顾卫商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顾少杰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仿佛能将他的灵魂都看穿。
“我……我错了……老祖宗,我真的错了……”他带着哭腔,开始磕头求饶。
顾长生却不为所动。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顾少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错了,就要认。”
“罚,更要受。”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压在了顾少杰的身上。他只觉得双肩一沉,仿佛扛起了一座大山,身体不受控制地“咚”的一声,双膝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膝盖骨与青石板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啊!”顾少杰发出一声惨叫,疼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他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那股力量死死地将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从现在开始,跪满三天。期间,谁敢给他送水送饭,便与他同罪。”
顾长生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宗祠之内,也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底。
他转过身,看了一眼那两个早己汗如雨下的护卫,随意地挥了挥手。
那股禁锢着两人的无形力量瞬间消失。两人如同脱水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腿一软,首接瘫倒在地,看向顾长生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敬畏与恐惧。
做完这一切,顾长生重新走回主位,缓缓坐下。
他环视着跪在下方的顾家众人,目光深邃而悠远。
“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开始。”
“我沉睡百年,再次醒来,本以为能看到一个枝繁叶茂、家风严谨的顾家。”
“但现在看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难掩的失望。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个家,从根上,己经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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