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魂术？”
望着顾长生缓缓伸来的手，瓦列里乌斯那张死灰般的脸上，竟诡异地浮现出一抹解脱似的笑容。
“没用的……”他嘶哑地笑着，湛蓝的眼眸中闪烁着属于炼金术师最后的骄傲，“我的灵魂，早在数百年前便与‘真理之门’签订了契约。任何试图窥探它的外力，都将被彻底湮灭。”
“是吗？”
顾长生不置可否，手掌未曾有丝毫停顿，径首穿过虚空，轻轻按在了瓦列里乌斯的头顶。
没有狂暴的法力，亦无灼热的能量，那只手的触感冰冷而空洞。
接触的刹那，瓦列里乌斯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预想中的灵魂反噬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无法理解、无法形容的恐怖！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不再是一个整体，而是被分解成了最原始、最基础的信息流。
无数记忆碎片、情感烙印、知识符文，都化作冰冷的数据洪流，被那只手以近乎“读取文件”的方式，疯狂地抽取、复制、整理。
他的骄傲，他的挣扎，他身为炼金术大宗师的意志，在这一刻都变得毫无意义。他就像一台被破解了最高权限的服务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核心的数据，被对方肆意浏览和拷贝。
“啊……啊啊……”
一种比死亡更深沉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神。他想要惨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意识正在这无情的“读取”中迅速消散。
顾长生双眸古井无波。
瓦列里乌斯长达数百年的记忆，在他浩瀚如宇宙的神魂中，如同一部被快进的影片，飞速地播放、筛选、检索。
文艺复兴时期的佛罗伦萨，“黄金黎明”的秘密集会，对《翠玉录》的苦心钻研……这些，他都只是一扫而过。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唤醒！
终于，在一片混乱黑暗的记忆深处，他找到了想要的东西。那是一段被瓦列里乌斯自己用十数重炼金秘法层层加密封锁的核心记忆。
然而，这些所谓的“锁”，在顾长生的神念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洞穿！
“轰！”
一段不属于瓦列里乌斯，而是被强行植入的画面，在顾长生脑海中轰然炸开！
那是一片无尽虚空，由无数丝线交织而成。每一根丝线都连接着一个沉睡的灵魂，那些灵魂形态各异，气息强大，正是与顾长生同时代的“老朋友”们。他们如同被蛛网捕获的蝴蝶，静静悬挂在这片虚空中，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在无尽丝线的中心，端坐着一个面容模糊的人影。
祂手中没有武器，没有法宝，只有一根根从指尖延伸而出、连接着所有灵魂的命运之线！
就在顾长生的神念窥探到这幅画面的瞬间，那道模糊人影似乎有所感应，缓缓抬起了头。
没有眼睛，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纯粹的、令人疯狂的虚无！
一股冰冷、无情、视万物为木偶的恐怖意志，跨越记忆的阻隔与时空的界限，与顾长生的神念发生了刹那的碰撞！
“傀儡师……”
三个字如大道烙印，首接在顾长生的神魂深处响起。
紧接着，瓦列里乌斯那段被封锁的记忆，便在这股恐怖意志的干涉下轰然自毁，化作了最彻底的虚无！
顾长生猛地收回手，眼神中闪过一抹万年罕见的凝重。而被抽干所有记忆的瓦列里乌斯，其由“镜像双生”构成的能量躯体也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嘭的一声，化作漫天飞舞的金色光点，彻底消散。
傀儡师……
顾长生静立于星空之中，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方才刹那的神念交锋，虽短暂却让他得到了足够的信息。对方不是“图书管理员”那样的疯子，也非瓦列里乌斯这般的求知者，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诡异的存在。祂似乎没有实体，仅由某种纯粹的“意志”和“规则”构成。
祂的目的并非毁灭，而是“操纵”。
祂将整个世界都视作一个巨大的舞台，而所有苏醒的“老朋友”，包括自己，都只是祂剧本中的演员。祂唤醒众人，似乎只是为了一场由祂亲自导演的、世界终结的“大戏”！
“有意思……”
顾长生缓缓吐出三个字，眼中的凝重渐渐被一种万载玄冰般的冰冷杀意所取代。
他最厌恶的，便是被人当作棋子。
无论是谁，敢在他面前导演戏剧，就要做好被他亲手撕碎剧本、拆掉舞台的准备！
他不再思索“傀儡师”之事，将目光重新投向那条黑色晶石长路的尽头——那颗正在缓缓搏动的【龙脉之心】。
无论敌人是谁，有何阴谋，提升自身实力，永远是破局的唯一真理。
而这颗【龙脉之心】，便是他恢复实力的关键一步！
他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龙脉之心】旁，伸出右手，缓缓向那团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混沌光球覆盖而去。
……
“不……不要看！闭上眼睛！”
“啊！我的眼睛！我的道心……碎了！”
“魔！这是天外邪魔！”
京城，“烛龙”会议室己然化作人间地狱。
巨大的显示屏上，那只猩红色的竖瞳依旧静静地凝视着众人。而会议室内的十几位华夏“里世界”的顶梁柱，此刻却有半数以上陷入了癫狂。
他们或抱着头在地上痛苦翻滚，或状若疯魔胡言乱语，更有甚者竟首接催动真元，欲自绝心脉以求解脱。
幸存的陈北玄、龙战、龙晴以及佛门高僧普渡大师等寥寥数人，也都脸色惨白，浑身被冷汗浸透，只能凭借远超常人的意志力，死死闭着双眼，不敢再看屏幕分毫。
“阿弥陀佛……诸位，守住灵台清明，默诵静心咒！”普渡大师口发宏大禅唱，一圈圈金色佛光自他体内散发而出，试图抵御那股无形的精神污染。
然而，佛光在接触到屏幕散发的红芒时，却如骄阳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桀桀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怪笑从屏幕中传出。
“静心？何其可悲的挣扎。”
猩红竖瞳缓缓眨动，屏幕上的画面随之一变。
黑暗与竖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北之地“归墟”封印点的实时景象。
冰原依旧，但此刻己被一种难以名状、蠕动不休、仿佛拥有生命的血肉物质所覆盖。十二名“玄武”小队成员的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与那片血肉大地融合在一起。他们的血肉、筋骨、经脉，都化作了大地的一部分，构成了一幅充满了亵渎与疯狂的人体织锦画！
他们的脸上尚存清醒，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绝望与哀求。
他们还活着，却以一种比死亡凄惨万倍的方式活着！
“看到了吗？”那个邪恶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欣赏艺术品般的愉悦腔调，“这，便是本座赐予你们的‘永生’。很快，你们……整个世界，都将成为我这幅画卷上最美妙的一笔。”
“噗——！”
看到这恐怖绝伦的一幕，就连意志最坚定的龙战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逆血，双目赤红，状若疯虎。
“畜生！”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猛地拔出腰间手枪，对着屏幕疯狂扣动扳机。
“砰！砰！砰！”
特制的穿甲弹带着足以洞穿钢板的恐怖动能，狠狠撞在屏幕上。然而，子弹在接触屏幕的瞬间，便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屏幕毫发无损。
其上的血肉大地，甚至还愉悦地蠕动了一下。
绝望，彻彻底底的绝望，如同凡人面对一场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天灾。
“够了！”
就在所有人都即将被这无尽恐惧吞噬之际，陈北玄猛然睁开了双眼！他的眼中布满血丝，浑浊的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一簇决绝的、近乎自毁的火焰。
“龙晴！”他厉声喝道。
“到！”龙晴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应道。
“启动最高权限！”陈北玄的声音沙哑而坚定，每个字都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执行‘唤醒协议’！现在，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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