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谷浸在薄雾里，连风都带着股寒意。苏砚蹲在山谷东侧的土坡后，手里攥着半截导火索，指尖蹭过粗糙的麻绳，耳边能听到温九在远处压低的声音 —— 他正装作 “迷路的商人”，对着山谷外的契丹兵喊话，引他们进埋伏圈。
“按计划来，” 沈舟蹲在她身边，手里拿着张简易的机关图（昨夜根据祭台地图画的），声音压得很低，“温九引他们进谷，顾野在谷口点燃炸药堵路，咱们去拆祭台的临时机关，动作要快，机关启动了就麻烦了。”
苏砚点头，目光望向山谷中央 —— 那里搭着个简陋的祭台，用粗木和青石板拼成，台中央嵌着个半尺见方的凹槽，正是地图上标着的 “血槽” 位置。薄雾缭绕在祭台周围，让那粗糙的木架看起来莫名诡异，像是等着猎物上钩的陷阱。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南朝商队，迷路了，想借个路！” 温九的声音从谷口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慌张。苏砚透过薄雾望去，见十几个契丹兵簇拥着个穿胡服的男人（契丹代表）站在谷口，男人手里拿着把弯刀，眼神警惕地扫着山谷。
“商队？” 契丹代表冷笑一声，“这荒山野岭哪来的商队？我看你们是奸细！” 温九刚想再辩解，契丹代表突然挥手：“进去看看！有埋伏就杀了！”
十几个契丹兵举着刀，跟着温九往山谷里走。苏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他们走到炸药埋伏点（山谷两侧的土坡下，埋着顾野从镖队带来的炸药），她朝谷口方向比了个手势 —— 顾野藏在谷口的巨石后，看到手势，立刻点燃了导火索。
“轰隆！”
一声巨响，山谷两侧的土坡塌了大半，碎石和泥土瞬间堵死了谷口。契丹兵吓得惊呼起来，温九趁机往苏砚这边跑：“他们识破了！快！”
契丹代表又惊又怒，指着逃跑的温九嘶吼：“是陷阱！杀了他们！” 剩下的十几个契丹兵反应过来，举着刀朝苏砚和沈舟冲过来，刀锋在薄雾里闪着冷光。
“我来断后！” 顾野从巨石后跳出来，手里的飞镖一甩，瞬间射中两个契丹兵的膝盖，“你们快去拆机关！” 他拔出腰间的短刀，迎着契丹兵冲上去，刀光剑影间，很快就和对方缠斗起来。
苏砚和沈舟趁机冲向祭台。沈舟先跳上台，仔细检查血槽周围的机关 —— 血槽边缘刻着细密的纹路，和青铜驿纹镯的纹路相似，槽底还刻着三个小字：“需驿主血”。
“是血祭的启动机关，” 沈舟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拔出短刀，就要往自己的手腕上划，“只有驿主的血能暂时停下机关，不然等他们突破顾野的阻拦，机关启动就完了！”
“别！” 苏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刀刃己经划破了点皮，渗出细小的血珠，“我有办法！” 她突然想起怀里的狼头铜扣 —— 之前在幽州古驿捡的，上面沾过北汉兵的血（那天蒙面人抢镯时，铜扣掉在地上，沾了他们的血）。
她赶紧从怀里掏出铜扣，又摸出块干净的布，跑到正在和契丹兵打斗的驿卒身边（之前从云州跟来的李二柱，胳膊被刀划了道口子，还在流血），快速用布蘸了点他的血，跑回祭台。
“把血倒进血槽！” 苏砚把沾血的布和铜扣递给沈舟，“铜扣上有北汉兵的血，混着驿卒的血，说不定能骗过机关 —— 北汉和契丹勾结，说不定他们的血有相似的气息！”
沈舟愣了一下，没时间犹豫，立刻将布上的血和铜扣一起放进血槽。刚放进去的瞬间，血槽边缘的纹路突然亮了起来，发出暗红色的光，紧接着传来 “咔” 的一声轻响 —— 机关竟然真的停下了！
“成了！” 苏砚心里一喜，刚想喊顾野撤退，就听到山谷上方传来 “轰隆隆” 的声音 —— 刚才的炸药不仅堵了谷口，还震松了山谷两侧的土坡，现在正往下塌！
“快撤！山谷要塌了！” 顾野己经解决了最后几个契丹兵，浑身是汗地跑过来，拉起苏砚的手就往山谷另一侧的小路跑。沈舟紧随其后，温九也赶紧跟上，西人沿着小路拼命往前跑，身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碎石不断从头顶掉下来。
跑出山谷的瞬间，苏砚回头望了一眼 —— 整个山谷己经被碎石填满，临时祭台也被埋在下面，契丹代表和没来得及逃跑的兵卒，恐怕都被埋在了里面。她松了口气，却突然感觉手心一烫 —— 是沈舟还握着她的手，刚才阻止他割腕时，她的手心沾了他的血，现在还带着温度。
“你没事吧？” 沈舟松开她的手，眼神里带着惊讶，还有不易察觉的欣慰 —— 他没想到，苏砚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破局的办法，而且还成功了。刚才他看着她跑向驿卒、找铜扣的样子，心里竟莫名觉得踏实。
“我没事，” 苏砚摇摇头，擦了擦额头的汗，“顾野，你怎么样？” 顾野摆摆手，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小伤，不碍事。倒是温九，你刚才引敌的时候，没被他们发现吧？”
温九刚想回答，抬手擦汗时，不小心扯动了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道疤 —— 约莫指节长短，颜色偏浅，像是旧刀伤，从颈侧延伸到锁骨，看起来有些狰狞。“我没事，” 他赶紧把衣领拉好，语气有些不自然，“他们没怀疑我，就是识破了陷阱而己。”
苏砚注意到他的动作，心里疑惑 —— 温九的脖子上怎么会有刀伤？他之前从来没提过。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山谷塌了，契丹的埋伏被破，他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去莫州驿。
“咱们先去前面的村子休整一下，处理伤口，” 沈舟开口打破沉默，目光扫过众人的伤口，“莫州驿离这里不远，明天一早再出发。” 众人点头，跟着他往村子的方向走。
苏砚走在最后，摸了摸腕上的青铜驿纹镯 —— 刚才机关停下的时候，镯子突然亮得像小灯，淡青色的光芒映得她的手腕都发绿，现在己经恢复了常温，却带着细微的震动，像是在为刚才的破局 “庆祝”。她心里默默想：这镯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总能在关键时刻帮到她？
前方的村子己经隐约可见，炊烟袅袅，看起来很平静。可苏砚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 —— 莫州的赌局还在等着他们，耶律兰和黑鸦组织也不会善罢甘休，还有新州的祭台和十六驿主的血祭阴谋，都在前方等着他们。
但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慌乱了。看着前面并肩走着的沈舟、顾野和温九，她心里突然有了底气 —— 不管未来有多少危险，只要他们一起，就一定能闯过去。她攥紧怀里的祭台地图，加快脚步跟上他们，阳光透过薄雾照在身上，带着淡淡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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