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城的石道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紧张感，信徒们蜷缩在角落，有的在小声安慰孩子，有的在擦拭脸上的灰尘，累正用蜘蛛丝帮一个老奶奶修补破损的衣角，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瓷器。鸣女靠在通道壁上，指尖泛着微光，正感知着外界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瘴气…… 散了，外面己经能看到月亮了。”
李摸鱼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刚想让黑死牟去外面探查，就见猗窝座从通道深处快步走来，脸色铁青，手里还拎着三个鬼 —— 正是之前被安排在无限城外围守着的下弦五、六、七，三个鬼的手腕被猗窝座的拳头攥得发白，脸上满是恐惧，连挣扎都不敢。
“大人！这三个家伙想跑！” 猗窝座把人扔在地上，声音里带着怒气，“刚才鸣女说瘴气散了，他们就偷偷往无限城出口溜，被我抓了个正着！”
地上的三个下弦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声音发颤：“大人饶命！我们不是想跑！就是…… 就是想出去看看瘴气是不是真的散了，帮大人探查情况！”
“少骗人！” 猗窝座抬脚就要踹过去，却被李摸鱼拦住了。
李摸鱼蹲下来，看着三个下弦 —— 下弦五是个瘦高个，手里还攥着个装着干粮的布包，显然是早有准备；下弦六是个胖鬼，额头还沾着出口处的泥土，一看就是刚爬过去就被抓了；下弦七最年轻，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手死死抓着同伴的衣角。
“想跑就首说，没必要撒谎。” 李摸鱼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是不是怕再遇到刚才的瘴气，觉得跟着我不安全，想自己躲起来？”
三个下弦的身体猛地一僵，下弦五咬了咬牙，抬头说：“大人！那瘴气太吓人了！我们只是下弦，扛不住那种毒！留在您身边，迟早会被当成挡箭牌…… 不如各自躲起来，还能活久点！”
这话一出，另外两个下弦也跟着点头，眼神里满是求生欲：“大人！我们知道错了！但我们真的不想死在瘴气里！求您放我们走吧！”
猗窝座气得攥紧拳头：“一群贪生怕死的东西！大人给你们下弦的位置，给你们血吃，你们居然临阵脱逃！该杀！”
“别杀。” 李摸鱼站起身，摆了摆手，“杀了他们，还得找新的下弦，麻烦。”
他走到三个下弦面前，蹲下来，指了指外面的方向：“你们想活，我可以给你们机会。从今天起，你们去周边的三个村庄‘巡逻’—— 下弦五去东边的竹林村，下弦六去西边的河湾村，下弦七去北边的山口村。”
三个下弦愣住了，下弦七小声问：“巡逻…… 巡逻什么？”
“找鬼杀队的动向。” 李摸鱼的指尖在地上划了个圈，“只要发现鬼杀队的人靠近，不管是普通队员还是柱，立刻用鸣女给你们的联络符报信。要是能摸清他们的路线，就算‘有功’，回来我给你们多补点血；要是偷懒，或者漏报了消息，就饿你们三天 —— 饿到连站都站不起来的那种。”
他顿了顿，又补充：“要是敢趁机逃跑，或者跟鬼杀队勾结，你们知道后果 —— 黑死牟的刀，可不会手下留情。”
三个下弦对视一眼，眼里的恐惧少了点，多了点犹豫 —— 巡逻虽然有风险，但至少能活下来，还能有血吃，比自己躲起来、随时可能被鬼杀队或其他鬼盯上强多了。
“我们…… 我们答应！” 下弦五率先点头，另外两个也赶紧跟着应下来，“我们一定好好巡逻，绝不偷懒！”
李摸鱼满意地点点头，让鸣女给他们发了联络符 —— 是用她的丝织成的小旗子，一旦捏碎，鸣女就能感知到位置和危险等级。三个下弦接过旗子，揣进怀里，又磕了个头，才小心翼翼地往无限城出口走，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生怕李摸鱼反悔。
“你为何总留着没用的下弦？”
黑死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看着三个下弦的背影，眉头皱着，显然不理解李摸鱼的做法 —— 在他看来，临阵脱逃的鬼，就该首接斩了，留着只会浪费血，还可能添麻烦。
李摸鱼靠在通道壁上，摸出怀里的 “摸鱼手册”，用炭灰在新的一页写下 “下弦巡逻安排：三村各一人，盯鬼杀队动向”，才抬头回答：“他们不是没用，是没用到对的地方。”
“下弦多，能当眼线 —— 周边三个村都有人盯着，鬼杀队只要靠近，我们就能提前知道，有时间躲；还能当‘挡箭牌’—— 真遇到突况，他们在前面报信，就算被抓了，也能拖延时间，我们有足够的功夫转移。”
他顿了顿，又补充：“杀了他们，不仅少了眼线，还可能让其他下弦觉得我太狠，不敢真心跟着我 —— 到时候没人帮我们干活，什么事都得自己来，多累？留着他们，既省心，又安全，何乐而不为？”
黑死牟沉默了，他盯着李摸鱼手里的手册，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 —— 从惰性剂研究到蛛网防御，从信徒安排到下弦巡逻，每一条都围绕着 “安全”“省事”，和以前那个只追求力量、动辄杀人的无惨完全不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黑死牟才转过身，走到通道口，留下一句 “我去外面探查”，声音里的质疑少了点，多了点默认 —— 或许，这种 “苟活” 的逻辑，确实比硬拼更能长久。
“珠世，瘴气样本分析得怎么样了？” 李摸鱼转头看向偏殿的方向，珠世正拿着药瓶，对着月光观察里面的紫色雾气，愈史郎趴在旁边，眼睛瞪得溜圆。
珠世走过来，脸色比刚才更凝重：“这瘴气不简单，里面除了紫藤花毒素，还掺了一种奇怪的‘力’—— 我暂时叫它‘剧情修正力’。”
“剧情修正力？” 李摸鱼皱起眉，“什么意思？”
“这种力能加速‘不符合剧情’的鬼的死亡。” 珠世把药瓶递给李摸鱼，“比如那些想脱离掌控、或者试图改变命运的鬼，吸入这种瘴气，毒素发作会比普通鬼快三倍。刚才那三个下弦，要是真跑出去，吸入残留的瘴气，恐怕活不过半天。”
李摸鱼心里一沉，手里的药瓶瞬间变重了 —— 世界意志不仅能搞出瘴气，还能针对性地 “修正”？这是真要把他往 “剧情杀” 里逼啊！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手册上 “下弦巡逻” 的字迹，又想起刚才那三个下弦的样子，忍不住嘀咕：“越来越麻烦了…… 这苟活的日子，怎么就没个尽头？”
偏殿里，愈史郎偷偷拉了拉珠世的衣角，小声说：“珠世大人，这个大人…… 好像真的在保护我们？他留着下弦当眼线，也是为了不让我们遇到危险？”
珠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李摸鱼的背影，手里的药杵又顿了顿 —— 她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 “无惨”，就像一个被塞进鬼壳里的人类，他的所有决策，都在围绕着 “活下去”，而不是 “统治”。
而通道口的黑死牟，站在无限城的出口，看着外面的月亮，手里的圆月轮慢慢放松了 —— 或许，跟着这个 “不一样的大人”，真的能看到不一样的未来，一个不用天天厮杀、也能活下去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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