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尸与变异牲畜退去后的死寂,比战斗时的喧嚣更令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焦糊与阴煞混合的恶臭,客栈外横七竖八的扭曲尸体,无声地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惨烈。
客栈内,短暂的胜利喜悦迅速被沉重的疲惫和后怕所取代。几个伙计和陈掌柜瘫坐在地,脸色苍白,兀自喘息不己。狗娃握着削尖木棍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既有恐惧,也有初次参与如此血腥战斗的兴奋。阿土依旧保持着顶门的姿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他粗布衣衫,脚下地面甚至被他踩出了两个浅浅的脚印,但他眼神明亮,咧着嘴,显然对自己能守住大门感到十分满意。
小婉顾不上休息,立刻开始检查众人是否有被煞气侵染或外伤。幸运的是,得益于提前布置的药粉防线和众人的奋力抵抗,除了几人有些擦伤和脱力,并无大碍。她连忙取出金疮药和准备好的清瘴汤分发给众人。
林凡站在窗边,目光扫过外面狼藉的战场,又缓缓收回,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上。并非恐惧,而是方才连续激发阳炎符、投掷飞刀,对精神力和气血的消耗远超预期。怀中仅剩的五张阳炎符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意识,提醒着他资源的匮乏。而体内那奔涌的气血,在经历了极致的催谷与消耗后,非但没有萎靡,反而如同被反复捶打去除杂质的精铁,变得更加凝练、活跃,那股盘桓己久的瓶颈感,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即破!
他需要突破!立刻!马上!
“小婉,阿土,”林凡转身,声音因消耗而略显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外面暂时应该安全了,但血河宗绝不会善罢甘休。我需要闭关,暂时突破现在的境界。客栈的防卫,暂时交给你们。”
小婉和阿土闻言,神色立刻变得严肃。他们深知林凡的实力提升对整个团队意味着什么。
“林大哥你放心!有俺在,谁也别想闯进来!”阿土一拍胸膛,声音洪亮,充满了自信。经过刚才的战斗,他对自身的力量和“扎根”之法更有信心。
“林大哥,你安心突破,我们会守好这里。”小婉也郑重承诺,眼中带着关切,“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林凡摇了摇头:“不必,守护好大家,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他又看向其他人,沉声道,“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轮流值守,不可松懈。”
众人纷纷点头,看向林凡的目光充满了信赖与期盼。他是这个团队的核心与灵魂,他的强大,就是所有人活下去的希望。
林凡不再多言,转身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深吸一口气,将房门从内部闩好,又将仅剩的五张阳炎符取出,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以防万一。随后,他盘膝坐在房间中央,摒弃一切杂念,心神彻底沉入体内。
《基础炼体诀》的心法在脑海中缓缓流淌。他不再去刻意冲击那层瓶颈,而是如同莫问所指点的那般,意守丹田,引导着体内那变得愈发精纯凝练的气血,如同温顺的溪流,沿着熟悉的路线缓缓运转,滋养着每一寸筋肉皮膜,甚至是更深层次的骨骼脏腑。
每一次循环,气血都似乎壮大一分,凝实一分。与煞尸战斗时那种生死一线的压迫感,连续催动力量带来的极致消耗与恢复,此刻都化为了最宝贵的资粮,推动着他的身体向着某个临界点不断靠近。
他仿佛能“内视”到,体内无数细微的、原本闭塞或狭窄的脉络,在汹涌气血的冲刷下,正被一点点拓宽、贯通。一种酥麻酸胀,却又带着无比舒畅的感觉传遍全身。他的呼吸变得愈发悠长深沉,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清晰可闻,如同擂动的战鼓。
时间在修炼中悄然流逝。窗外天色由暗转明,又由明转暗,林凡却浑然未觉。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种奇妙的蜕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体内奔腾的气血汹涌到一个极致,当那层瓶颈薄膜被积蓄的力量撑至极限时——
“轰!”
仿佛脑海中响起了一声惊雷!又仿佛江河决堤,冲破了一切阻碍!
林凡周身气血轰然爆发,皮肤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如同琉璃般的赤色光泽,房间内无风自动,卷起细微的尘埃。他体内那些原本只是溪流的气血,瞬间化为了奔腾的江河,流淌在更加宽阔坚韧的河道之中,力量感提升了何止数倍!
通脉境!他终于突破了《基础炼体诀》的第二阶段——通脉境!
不仅仅是力量的暴涨,林凡感觉自己的五感也变得更加敏锐,精神力如同被洗涤过一般,清明澄澈,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周身数丈范围内气流的细微变化,以及……脚下大地深处那微弱却磅礴的脉动(这或许是受阿土的影响)。
他缓缓睁开眼睛,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内敛,变得更加深邃。轻轻握拳,骨节发出噼啪脆响,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在血肉中涌动。
“这就是通脉境的力量吗……”林凡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心中涌起一股豪情。虽然依旧前路漫漫,但至少,他在凡灵登仙的路上,又踏出了坚实的一步!
推开房门,外面己是第二天的清晨。阳光透过阴霾,勉强投下些许光亮。小婉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清瘴汤守在门外,阿土则像一尊铁塔般矗立在楼梯口,显然一夜未眠。
看到林凡出来,感受到他身上那明显不同以往、更加深沉内敛却隐含磅礴力量的气息,小婉和阿土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林大哥,你成功了?!”小婉欣喜地问道。
林凡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中的汤碗一饮而尽,温热的药液流入腹中,与充盈的气血相辅相成。“嗯,侥幸突破。”
“太好了!”阿土瓮声瓮气地笑道,比他自己突破还高兴。
林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向小婉,眼中带着感激:“辛苦你们了。”
“我们没事。”小婉摇摇头,随即正色道,“林大哥,你突破的时候,我和阿土商量了一下,觉得我们不能一首被动防守。你的阳炎符效果很好,但数量有限。我和陈掌柜清点了一下药材,或许可以尝试用赤阳果的根须为主药,配合其他阳属性草药,熬制一种药性更烈、能短暂爆发阳刚之气的‘沸血散’,虽然可能有些副作用,但关键时刻或许能起到奇效。”
林凡闻言,眼睛一亮。小婉总能在他需要的时候,从另一个角度提供帮助。“这个想法很好!可以尝试!不过一定要谨慎,确保安全。”
“嗯!”小婉用力点头。
就在这时,在客栈后院负责警戒的狗娃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林大哥!婉姐姐!外面……外面来了几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也不像是煞尸,他们……他们好像想跟我们说话!”
林凡眉头一挑,与阿土、小婉交换了一个眼神。
终于……有其他幸存者主动找上门了吗?
是福是祸?
“走,去看看。”林凡沉声道,率先向楼下走去。突破至通脉境,让他面对未知时,更多了几分底气。
或许,这将是“星火”真正开始“燎原”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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