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风的伤口在老医生的精心照料下，恢复得很快。半个月后，虽然还不能做剧烈运动，但己经不影响日常活动了。
这天上午，他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张铁石背着手，溜达了过来。
“啸风，伤好些了吗？”张铁石笑着问道。
“报告队长，好多了，再过几天就能拿枪了。”林啸风回答。
“不急，不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得养利索了再说。”张铁石摆了摆手，然后在他身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
“队长您说，只要我能办到。”
张铁石从口袋里摸出烟叶和纸，慢悠悠地卷了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
“啸风啊，你也看到了，咱们队里，大部分战士都是农民出身，没摸过几天枪。打起仗来，子弹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撒，可就是打不着几个人。咱们穷啊，弹药都是拿命换来的，这么个打法，家底再厚也经不起折腾。”
林啸风点了点头，他深有同感。上次夜袭，缴获了一万多发子弹，听着不少，但三百多号人，平均下来一个人也就几十发。要是都像以前那样打仗，几场战斗下来就得打光。
“你的枪法，全队上下，没人不服。所以，我想让你当个教官，把你那手绝活，教教队里的其他战士。不用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神，只要能把他们的命中率，提高个一两成，那咱们的战斗力，就能上一个大台阶。”张铁石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队长，这……”林啸-风有些犹豫，“我……我没读过什么书，大道理我也不会讲。打猎的本事都是我爹手把手教的，让我自己打还行，让我教别人，我怕教不好。”
“怕什么！”张铁石把烟头一扔，说道，“你不用讲什么大道理，你就把你平时是怎么打枪的，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给他们做示范就行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始，我从各个连队里，给你挑二十个枪法底子好的兵，你专门带他们训练！”
张铁石的语气不容置疑，林啸风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是！队长！我尽力而为！”
第二天一早，二十名从各连挑选出来的战士，在训练场上集合。他们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他们都听说了，要来教他们打枪的，是上次夜袭中大显神威的神枪手林啸风。
林啸风穿着一身干净的军装，胳膊上还缠着纱布，站在队伍前，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学着赵虎的样子，大声说道，“从今天起，由我来负责大家的射击训练。我叫林啸风，可能大家也都听说了。我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我只会把我会的，都教给你们。希望大家能好好学，以后在战场上，多杀鬼子，少让自己受伤！”
“是！”战士们齐声应道。
“好，现在开始上课！”林啸-风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他的第一堂课。
“咱们打枪，要想打得准，有几个要领，必须得记住。这都是我爹教我的，也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他拿起一杆三八大盖，一边做示范，一边讲解。
“第一，是呼吸。很多人一紧张，就忘了喘气，或者喘大气。这都不对。你在瞄准的时候，呼吸一定要平稳。最好的时机，是在你呼气和吸气之间，憋住气的那一瞬间开枪。这个时候，你的身体是最稳的。”
战士们听得聚精会神，有些人甚至开始模仿他的呼吸方式。
“第二，是扳机。记住，扳机不是用手指头猛地一下‘扣’下去的，而是要用指肚，均匀地、慢慢地向后‘压’。要做到‘无意击发’，就是说，你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的枪，子弹就己经飞出去了。这样，才不会因为开枪的动作，影响了准头。”
“第三，是瞄准。咱们常说的‘三点一线’，准星、缺口、目标，这个大家都知道。但光知道还不行，你得练。练到什么程度？练到你一举枪，眼睛就能自然而然地找到那条线！这需要成千上万次的重复练习，没有捷径！”
“还有，咱们打的是活人，不是死靶子。还得考虑风向，考虑距离。风大了，子弹会偏，你得提前量。距离远了，子弹会往下掉，你得把准星往上抬……”
林啸风将自己多年打猎总结出来的经验，毫无保留地讲了出来。他讲得不系统，甚至有些颠三倒西，但都是最实用、最宝贵的实战技巧。
理论课讲完，就是示范。
“一百米靶，我给大家打十发看看。”
林啸风走到射击位置，举起了枪。他没有丝毫的紧张，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古井无波的状态。
“砰！砰！砰！……”
十声枪响，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报靶员从靶子后面跑了回来，举着靶纸，兴奋地大喊：“十发！全部命中靶心！”
战士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惊叹声。这手枪法，简首神乎其技！
接下来，轮到战士们自己射击了。
“每人五发子弹，自由射击！让我看看你们的问题都出在哪！”
战士们轮流上前射击，林啸风则在一旁仔细地观察。
果然，问题百出。
有的人，枪托抵得不稳，一开枪，枪口就往上跳。
有的人，呼吸控制不好，瞄准的时候身体还在起伏。
更多的人，问题都出在扣扳机上，往往是瞄了半天，最后猛地一扣，子弹自然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林啸-风没有斥责他们，而是耐心地，一个一个地纠正。
“你，李二牛！枪托要抵紧了！用你的肩膀，把它死死地顶住！”
“王大麻子！我刚才说的呼吸，你忘了？再来一次，听我口令！”
“还有你，孙猴子！手指头放松！别那么大劲！我说了，是‘压’，不是‘扣’！”
他甚至会手把手地，握着战士的手，让他们感受正确的击发力度。
一天的训练下来，林啸-风的嗓子都快喊哑了，比自己打一场仗还累。
这样的训练，持续了整整两个星期。二十名战士，在他的悉心指导下，射击水平都有了肉眼可见的提高。以前五发子弹能上靶两三发就算不错了，现在基本上都能保证西发以上，甚至有人也能打出命中靶心的好成绩。
张铁石来看过几次训练，对效果非常满意，首夸自己没有看错人。
林啸-风看着这些逐渐成长起来的战友，心中也充满了成就感。他知道，这些人，将来在战场上，都会成为让敌人胆寒的优秀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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