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幕上的老虎机疯了。
全场几百号人也疯了。
尖叫。
呐喊。
每个人都成了这场狂欢的燃料。
而点火的人。
苏念。
她一个字都没再说。
窝在角落，人是冷的，周遭的空气是热的。
屏幕上滚动的头像，台下扭曲狂热的脸，她都看着。
没表情。
晚会的主导权，从头就换了人。
那个官方主持人，己经被挤到了舞台边上。
张着嘴，拿着话筒。
一个摆设。
“好了，幸运儿都诞生了。”
苏念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起来。
不大。
却压下了全场的嘈杂。
“那么，我们的最终环节也该结束了。”
她动了鼠标。
屏幕切回投票界面。
红蓝两条进度条停止生长。
结果刺眼的定格。
红方，江若绮，49.8%。
蓝方，苏念，50.2%。
差距小到可以忽略。
全场炸开。
“卧槽。就差这么一点点？太刺激了。”
“这不就是平局吗。神仙打架。”
后台。
江若绮盯着数据，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嘴唇被自己咬破了。
她没输得太难看。
但她输了。
输的彻底。
苏念能改数据。
她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让自己赢得毫无悬念。
但她没这么做。
这种施舍一样的体面，比首接碾碎她更屈辱。
主持人刚找回主场，声音都激动到变调。
“天哪。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两位同学的支持率竟然如此接近。”
“这己经不是一场简单的输赢了，这是我们两个学院顶尖实力的一次完美碰撞。所以我宣布，本次才艺比拼，平局。是我们所有人的胜利。”
台下掌声雷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戏落幕时，江若绮动了。
她推开身边的人。
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
从后台的阴影里走出来，走进灯火通明的舞台。
全场瞬间安静。
视线全钉在她身上。
她的妆花了点，脸色还是白的。
但眼睛里没了之前的敌意和轻蔑。
只剩不甘，挫败，和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敬佩。
她从主持人手里拿过话筒。
走到苏念面前。
两个女孩。
一个华丽舞裙，一个米色针织裙。
舞台中央对峙。
空气都绷紧了。
“我没输。”
江若绮开口，声音不大，却满是骄傲。
“我的《惊鸿》，从技巧到情感，都是完美的。”
她抬着下巴。
苏念看着她，点了下头。
江若绮攥紧了拳，指甲陷进掌心，视线终于从苏念身上挪开。
“但是。。。”
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颤抖。
“你也确实。。。没输。”
哗。
台下炸了。
亲口承认。
江若绮竟然亲口承认了。
“你哪破玩意儿，”她视线转回苏念身上，语气还带着不服气，“搞的花里胡哨的，还挺有意思。”
“我遵守我们的约定。”
说完，她把话筒往主持人怀里一塞。
转身就走。
走的干脆。
路过苏念时，她步子一顿，从手包里掏出个东西，看也没看，塞进苏念怀里。
“你妆花了。”
硬邦邦的三个字。
高跟鞋“哒哒哒”的，消失在侧幕。
那背影，狼狈仓促。
苏念低头。
手里是一瓶还带着体温的名牌卸妆水。
她有点懵。
这是。。。求和？
看着江若绮消失的方向，苏念终于笑了。
那笑，干净，清澈。
角落里。
陆时晏看着舞台上那个笑开的女孩，看着她被灯光照亮的眼睛，自己也笑了。
“我靠。什么情况。傲娇系花和腹黑学神的史诗级和解现场？”
“这剧情太上头了。江若绮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前面的别跑，我再就嗑‘江山’CP了，这波是相爱相杀的开始。”
论坛首播贴的风向，又歪了。
。。。
晚会结束。
人群散去。
苏念关了电脑，拔下U盘，整个人都快垮了。
神经绷了一天一夜，现在一松，眼皮重的抬不起来。
她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刚把笔记本塞进包里，手腕就被人抓住。
温热。
干燥。
是陆时晏。
“走。”
他没多说，拉着她就往后台无人的消防通道走。
冰冷的水泥楼梯间，只有一盏昏黄的声控灯。
陆时晏把她按在墙上。
两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把她困在墙壁和他滚烫的胸膛之间。
又是这招。
苏念的心跳乱了。
她闭上眼，一副准备挨宰的表情。
半天。
没动静。
只听到他一声压抑的低笑。
“苏念，你想什么呢。”
苏念猛的睁开眼，撞进他全是笑的眼睛里，脸颊爆红。
“我。。。我没想什么。”她嘴硬。
“是吗？”陆时晏拖着尾音，不拆穿她。
他看着她泛白的嘴唇，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心口软的不行。
“你不是在表演。”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的要命，“你是在用你的方式，定义这个世界的规则。”
苏念愣住了。
他看懂了。
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不服，他都懂。
鼻子一酸，熬夜积攒的委屈差点决堤。
她死死咬着唇，没让自己哭出来，只是重重的点了下头。
陆时晏看着她这副又倔又让人心疼的样子，叹了口气。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伸出手臂，将她紧紧的，紧紧的抱进怀里。
抱的很用力。
“我的女王，今天辛苦了。”
他低头，温热的唇印在她泛红的耳廓上。
声音又轻又哑。
这个吻，点燃了空气。
苏念身体僵住。
还没回过神，身体忽然一轻。
天旋地转。
“啊。”
她惊呼一声，发现自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陆时晏抱着她，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又一圈。
抱着他全世界的珍宝。
昏黄的声控灯因为她的尖叫，忽明忽暗。
世界都在转，只有他沉稳的心跳，和他胸腔里压不住的笑声，是唯一的真实。
“陆时晏。你疯了。快放我下来。”
苏念又羞又怕，在他怀里乱扑腾。
他笑的更厉害了。
又转了一圈，才把腿软的她稳稳放回地上。
苏念整个人还挂在他身上，小脸煞白，头晕眼花。
她缓了半天，才找回声音，扬起拳头，捶在他结实的胸口。
“你是幼稚鬼吗。这么大人了还玩这个。”
他由着她捶，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嗯，是幼稚鬼。”
他低头看着她，眼睛里全是化不开的宠溺和笑。
“只对你一个人幼稚。”
苏念的心脏彻底投降。
她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光，终于忍不住，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带着得偿所愿的甜蜜，还有不容置喙的宣告。
楼梯间昏暗的光影里，两人忘我的拥吻。
谁都没注意，不远处的拐角，传来一阵压抑的争吵。
“你到底有完没完。我让你别跟着我。”是江若绮发火的声音。
“我乐意。路又不是你家的。”季扬那混不吝的声音跟在后面，“我问你，你凭什么挑战苏念？她一个技术宅，招你惹你了？你就非得跟她过不去？”
“我跟她之间的事，关你屁事。你是我什么人啊，管这么宽？”
“我看不惯不行吗？人家安安静见的，你非要去挑衅，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闭嘴吧你这个头脑简单的体育生。你懂什么。”
“我不懂？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你跳的再好有什么用？脑子里全是水。”
“季扬。你给我滚。”
争吵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
苏念从那个绵长的吻里回神，脸红的能滴血。
她靠在陆时晏怀里，听着那两人莫名其妙的吵闹，一脸茫然。
“他们俩。。。怎么吵起来了？”
陆时晏搂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听着那对欢喜冤家远去，笑了。
很好。
最后一个潜在的障碍物，也有了自己的归宿。
他的世界，终于彻底清净了。
他低下头，鼻尖蹭了蹭她温热的脸颊，用一种极度危险，又满是占有欲的语调，在她耳边说。
“别管他们。”
“你现在，只需要管我。”
苏念的腿，更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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