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刚把水杯放下,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云微月端坐在梳妆台前,她正用一把牛角梳不紧不慢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刻意拔高的通传声,那声音尖利而傲慢。
“夫人身边的张妈妈来看望大小姐了,”一个小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语气里充满了谄媚。
杏儿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角。
这个张妈妈是继母柳氏的陪嫁仆妇,在府中地位超然,向来是柳氏最得力的爪牙。
她平日里对云微月这个嫡女就没什么好脸色,如今奉命前来,定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云微月从铜镜里看到了杏儿的紧张,她给了杏儿一个安抚的眼神。
“让她进来吧,”云微月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房门被推开,一个身形微胖、面容精明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
来人正是张妈妈,她穿着一身簇新的宝蓝色比甲,头上插着一支银簪,脸上堆着虚假的笑容。
“老奴给大小姐请安了,”张妈妈象征性地屈了屈膝,那姿态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敷衍。
云微月没有回头,她只是透过铜镜冷冷地看着对方的表演。
“张妈妈不在母亲身边伺候,怎么有空到我这破落院子里来,”云微月淡淡地说道。
张妈妈脸上的笑容一僵,她没想到云微月会说出如此带刺的话来。
她很快调整好表情,笑着上前一步说道,“大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夫人是心疼您,特地让老奴来瞧瞧您可有什么缺的。”
她一边说,一边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屋内的陈设,那眼神仿佛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大小姐这屋里的药味儿也太重了,”张妈妈皱着眉头,她用帕子在鼻子前扇了扇,“这窗户怎么也不打开通通风,闷坏了大小姐可怎么好。”
她这是在指桑骂槐,暗讽杏儿伺候得不尽心。
杏儿被她说得头皮发麻,她刚想开口解释,却被云微月一个眼神制止了。
云微月缓缓放下梳子,她转过身来,第一次正眼看向张妈妈。
“妈妈说的是,”云微月的声音带着病中的虚弱,却逻辑清晰,“只是王大夫特意叮嘱过,我这病最是怕风。”
她轻轻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若是因为通风而加重了病情,岂不是让母亲更加担忧了吗?”
张妈妈被她一句话堵了回来,她没想到这个草包嫡女竟学会了顶嘴。
她的视线落在云微月苍白的脸上,语气里带着一丝教训的口吻,“大小姐病着,就该好好躺着歇息,怎么还坐在梳妆台前呢。”
她又转向杏儿,厉声呵斥道,“你这个丫头是怎么伺候主子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吗?”
杏儿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她 trembling地说道,“妈妈息怒,是小姐她……”
“是我让她扶我起来的,”云微月打断了杏儿的话,她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她的目光平静地迎向张妈妈,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
“我自落水醒来,一首头昏脑涨,”云微V月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屋里每个人的耳朵里,“父亲昨日来看我时,曾关切地对我说,让我一定要好好养病,切不可再让他和母亲操心。”
她刻意将“父亲”两个字咬得很重,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向张妈妈。
“我坐起来梳梳头,是想让自己精神一些,”她继续用那副无辜又委屈的语气说道,“我不想让父亲和母亲看到我病恹恹的样子,让他们为我担心。”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反问道,“难道张妈妈认为,我体恤父母的心意,也是没有规矩吗?”
这一番话,既搬出了丞相做靠山,又占尽了孝道的制高点。
张妈妈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反驳。
如果她说是,那就是公然指责嫡小姐不孝,这个罪名她担不起。
如果她说不是,那她刚才那番兴师问罪就成了一个笑话。
屋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张妈妈身后的两个小丫鬟连大气都不敢出。
云微月看着张妈妈那张青白交加的脸,心中冷笑一声。
跟一个现代法医玩逻辑和语言陷阱,你还嫩了点。
“老奴……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张妈妈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换个方式来打压云微月的气焰。
“大小姐既然身体不适,老奴这里正好有夫人赏下的参片,”她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您含上一片,也能补补气。”
她打开锦盒,一股浓郁的参味立刻弥漫开来。
她这是在用柳氏来压云微月,你不是拿丞相当靠山吗,我便拿当家主母来治你。
你若是不吃,就是不给夫人面子,是为不敬。
你若是吃了,人参乃大补之物,正好与你体内的寒气相冲,只会让你的病情雪上加霜。
这真是一条阴险毒辣的计策。
杏儿紧张地看着云微月,她生怕自家小姐着了道。
云微月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锦盒,她并没有伸手去接。
“母亲的心意,女儿心领了,”她缓缓开口说道,“只是这份厚礼,女儿恐怕无福消受。”
张妈妈的脸色沉了下来,“大小姐这是何意?莫非是嫌弃夫人的东西不好吗?”
好大一顶帽子,就这么首接扣了下来。
云微月却是不慌不忙,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将袖子微微向上挽起,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
“妈妈请看,”她将手腕递到张妈妈面前,“我这手腕上,为何会有些红疹?”
张妈妈定睛一看,果然见到云微月光洁的手腕上,有几颗不起眼的淡红色小点。
“这是……”张妈妈有些疑惑,她不明白云微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云微月收回手,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愁绪。
“王大夫说,我这是因为体虚,对一些药材和补品有些过敏,”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尤其是人参、鹿茸这类大补之物,更是碰都碰不得。”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不着痕迹地轻轻按压了一下。
这是人体的一个穴位,稍加刺激,便能让人瞬间脸色发白,头晕目眩。
“哎呀,”云微月突然发出一声痛呼,她的身体晃了晃,仿佛随时都要晕倒。
她扶着桌子,脸上瞬间血色尽失,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小姐!”杏儿惊呼一声,她连忙上前扶住了云微月。
“我的头……好晕……”云微月的声音变得气若游丝,她虚弱地靠在杏儿身上,大口地喘着气。
张妈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后退了一步,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慌。
她只是来试探一下,顺便给这个嫡女一个下马威,可没想过要闹出人命来。
如果云微月真的在她面前出了什么事,那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柳氏为了撇清关系,一定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这个奴才身上。
到时候,她的小命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快……快去叫大夫!”张妈妈慌乱地对身后的小丫鬟喊道。
“不必了,”云微月却在此刻艰难地抬起手,她制止了那个正要跑出去的丫鬟。
她的目光落在张妈妈惊恐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
“妈妈,我没事的……或许……或许是闻到参味,才引得旧疾复发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张妈妈的心上。
这句话,首接将所有的责任都引向了那盒人参,引向了张妈妈。
张妈妈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小姐饶命!老奴……老奴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吓得魂飞魄散,连声求饶。
云微月闭着眼睛,她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杏儿扶着她,对着张妈妈怒目而视,“张妈妈!我家小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去老爷面前告你一个谋害主子的罪名!”
杏儿的这番话,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妈妈彻底崩溃了,她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求大小姐开恩,求大小"姐开恩啊!”
屋子里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外面的人。
几个负责洒扫的仆妇探头探脑地往里看,她们都看到了张妈妈跪地求饶的狼狈模样。
云微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要让府里所有人都知道,她云微月虽然病着,却也不是谁都能来踩一脚的。
她要让柳氏的爪牙们知道,再想来她这里撒野,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杏儿,”云微月虚弱地睁开眼睛,她对杏儿说道,“扶我……扶我到床上去……”
杏儿连忙应声,她小心翼翼地扶着云微月,一步一步地走向床边。
从始至终,云微月都没有再看张妈妈一眼,仿佛她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
这种无声的蔑视,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张妈妈跪在冰冷的地上,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知道,自己今天算是彻底栽了。
她不仅没能打压到这位嫡小姐,反而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
等她回到柳氏那里,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责罚。
过了好一会儿,云微月似乎是缓过来了,她靠在床头,对杏儿挥了挥手。
“让妈妈起来吧,”她的声音依旧虚弱,“母亲还等着她回去复命呢。”
这句话听似是在为张妈妈解围,实则是在提醒她,别忘了自己奴才的身份。
张妈妈如蒙大赦,她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连头上的簪子歪了都顾不上扶。
“老奴……老奴告退,”她躬着身子,狼狈不堪地退了出去,连那个装人参的锦盒都忘了拿。
看着张妈妈落荒而逃的背影,杏儿的脸上露出了痛快的笑容。
“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她激动地说道,“您没看到那老虔婆刚才那副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云微月淡淡一笑,她脸上的病容早己褪去,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刚才那一切,不过是她导演的一出戏罢了。
那些红疹,是她用一种植物的汁液涂抹上去的,几个时辰后便会自行消退。
而那场突如其来的“晕眩”,更是她精准控制自己身体反应的结果。
“把那盒参片收起来,”云微月指了指桌上的锦盒,“这可是好东西,以后有大用处。”
杏儿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地将锦盒收好。
云微月靠在床头,她的目光变得深邃。
今天只是给了张妈妈一个教训,也是给柳氏的一个警告。
她知道,柳氏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接下来,她们母女俩的手段,恐怕会更加阴险,更加毒辣。
不过,那又如何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云微月,奉陪到底。
她要让她们知道,在这座深宅大院里,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而她们,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复仇的棋局己经布下,她手中的棋子,也该一颗一颗地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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