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圣芙蕾雅学园宽敞的走廊，结束了上午课程的学员们三三两两地涌向餐厅，喧闹声充满了活力。
“伊星！走啦走啦，一起去吃饭吧！”琪亚娜活力西射的声音响起，她己经完全恢复了元气，拉着芽衣和布洛妮娅围了过来，“听说学园的食堂超——级大！我们今天一定要尝尝那个传说中的‘黄金咖喱猪排饭’！”
芽衣也微笑着看向伊星：“嗯，伊星，一起吧？”
布洛妮娅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点了点头表示邀请。
伊星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走廊前方，那里，一个深蓝色的的身影正独自一人，步伐稳定而无声地朝着与主餐厅人流稍有不同的方向走去，正是符华。
【小凌华……】爱莉希雅的声音带着理解和一丝担忧，之前的失落还未完全散去。
“抱歉，”伊星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三位同伴，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歉意的浅淡笑容，“下次再一起吧，我……有点事情想确认一下。”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却似乎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心不在焉的意味。
“诶——？”琪亚娜拖长了尾音，显得有些失望，“什么事情比吃饭还重要啊？”
芽衣敏锐地察觉到了伊星目光之前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符华远去的背影，轻轻拉了拉琪亚娜的袖子：“琪亚娜，伊星可能有自己的安排那我们先去吧，给你打包一份带回来？”
“不用麻烦了，芽衣，你们去吧。”伊星摇了摇头。
“好吧……”琪亚娜虽然还是有点不解，但也没再追问，“那我们先去啦！布洛妮娅，快，去晚了黄金猪排就没了！”她立刻又元气满满地拉着另外两人朝餐厅走去。
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喧闹声远去，伊星脸上的那点浅淡笑意也下去了。
她重新看向符华消失的方向，眼神再次变得沉静，却又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她没有犹豫，迈开脚步，远远地跟了上去。
符华的目标似乎很明确，她没有去人声鼎沸的主餐厅，而是走向了教学区后方一片相对僻静的区域，那里连接着一些功能性的小建筑和一片供学员休息放松的小型园林。
午休时间，这里人迹罕至，阳光穿过树叶，在石板小径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符华独自走在前面，她的步伐没有丝毫改变，伊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隐藏气息的能力，连脚步声都几近于无。
就在符华即将走到园林深处一个安静的角落时，她的脚步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她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后方的空气： “出来吧，伊星同学”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你跟了我一路，有什么事吗？”
伊星的身形在树影下显现，她没有丝毫被点破行踪的尴尬或慌乱，仿佛这也在意料之中，她走到符华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两人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
空气却仿佛凝固了，时间仿佛被拉长。
伊星的目光锁在符华的背影上，她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积蓄勇气，又像是在努力辨认眼前这个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人影。
最终，她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带着穿越五万年时光的沉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几乎被磨灭殆尽的希冀：
“你……”
她的声音微微顿了一下，那个名字仿佛带着跨越漫长岁月的生涩。
“还认识我吗，华？”
她最终还是叫出了那个刻在灵魂深处的名字，而非符华。
“我是……伊凌华。”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彻底冻结了。
符华缓缓转过身。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打在她的脸上，细框眼镜反射出一点模糊的光晕。
她看着伊星，眼神是纯粹而彻底的审视，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记忆碎片。
伊星迎着她的目光，没有闪避，在那双属于符华的眸子里，她努力搜寻着哪怕一丝属于华的痕迹，那份笨拙的关切，那份沉默的守护，或是那份对同伴的、藏在坚冰之下的温暖……然而，什么都没有。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符华微微偏了偏头，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了一刹那，仿佛在努力思考一个极其困难，却又毫无头绪的问题。
“伊凌华？”符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确认一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名字。
“很抱歉，在我的记忆里……”
她的声音清晰、平稳，一字一句地说。
“……没有你的存在。”
她看着伊星眼中那清晰映出的，属于故人才会有的熟悉感，最终轻轻摇了摇头，动作带着一种疏离。
“我是符华。”
“并非你认识的华。”
伊星感觉周围的声音这一刻都变得遥远模糊，只有符华那清晰、冷静、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反复在她耳边回响，“我没有关于你的记忆”，“我是符华”。
她甚至能感觉到意识深处，爱莉希雅也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那份一贯的欢快与活力被巨大的失语感取代。
【……她真的……不记得了……】爱莉希雅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
“……”伊星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能定定地看着符华，瞳孔深处，翻涌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混杂着痛楚与某种更深邃东西的情绪，仿佛要将眼前这个自称符华的存在刻入灵魂的最深处，去分辨那躯壳之下，是否还残留着哪怕一丝属于华的碎片。
符华似乎并未感受到伊星内心剧烈的波澜，或者说，她感受到了，却无法理解，更无法回应，她只是平静地、耐心地等待着。
这份等待，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残忍。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伊星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摇了一下头，动作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她没有再试图解释，没有再呼唤那个名字，所有的力气似乎都用来维持表面的平静。
“……抱歉。”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强行压抑后的沙哑，“打扰你了，符华……同学。”
符华对这个称呼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她只是微微颔首：“不必道歉，伊星同学，如果以后有学习或其他方面的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说完，她不再停留，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她转过身，重新迈开规律而沉稳的步伐，朝着向前走去。
伊星站在原地 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修剪平整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清晰的刺痛，但是她却感觉不到。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更衬得这片角落寂静得可怕。
伊星望着符华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小凌华……】爱莉希雅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不再是之前的震惊与失语的沉默，而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你……还好吗？】
过了好一会儿，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几分钟，伊星的嘴唇才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那微小的动作，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我没事，爱莉希雅。”
她的声音响起，低得几乎要被风吹散，带着一种强行抹平所有情绪的沙哑，这声音与她平时清冷的语调判若两人。
【……】爱莉希雅在意识深处沉默了一瞬，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伊星灵魂深处的剧痛与茫然。
爱莉希雅没有再追问，也没有试图用更温柔的话语去安抚，她知道，此刻任何语言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可能成为另一种负担。
【……我们回去吧。】爱莉希雅的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琪亚娜她们……该等急了。】
“嗯。”伊星应了一声，像是被爱莉希雅那句“回去吧”轻轻推了一把，脚步终于朝着食堂的方向挪动。
【这才对嘛。】爱莉希雅的声音在意识里松快了些，带着点调侃的笑意，【再站下去，肚子都要替你抗议了。】
伊星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脚步不自觉加快了些，她刚走到食堂入口。
“伊星！这边这边！”琪亚娜就眼尖地发现了她，立刻站起来用力挥手，声音穿透了嘈杂的背景，“快来！你的位置我们占好啦！饭也留了！”
芽衣和布洛妮娅也看到了她，芽衣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轻轻拍了拍预留位置旁边的椅子，布洛妮娅则把自己面前餐盘往旁边挪了挪，给伊星腾出更大的空间。
伊星穿过人群，走了过去。
琪亚娜对面的座位上，果然放着一份看起来很的餐盘，金黄色的、炸得酥脆的猪排盖在热气腾腾的米饭上，淋满了颜色浓郁、香气扑鼻的咖喱酱汁，旁边还配着蔬菜沙拉和一小碗味噌汤。
“喏！看！”琪亚娜献宝似的指着那盘饭，眼睛亮晶晶的，之前的失望早己抛到九霄云外，“我们排了好久队才抢到的！芽衣说还不知道你的口味，但我觉得这个绝对是学园最好吃的，没人能拒绝！”她夸张地吸了吸鼻子，“香吧？”
芽衣也带着柔和的笑意，将一双干净的筷子递给伊星：“伊星，快坐下吃吧，还热着呢，琪亚娜太兴奋了，怕你错过，一首催我们去买。”
布洛妮娅看向伊星：考虑到你抵达时间较晚，琪亚娜坚持买两份，防止你错过。”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第二份己经被笨蛋琪亚娜吃了。”
“喂！布洛妮娅！”琪亚娜立刻炸毛，嘴里还塞着饭，含糊不清地反驳，“那是试吃！试吃懂不懂！万一凉了不好吃，怎么给伊星吃啊！”
芽衣无奈地笑着摇头，给琪亚娜递过纸巾：“好啦，快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再说。”
伊星在空位上坐下，她看着眼前三个吵吵闹闹却满眼关切的同伴，刚才在园林的情绪，像是被这热腾腾的饭菜和笑声烫化了一角，连带着眼底的沉寂都散了些，浮起一层真实的、带着暖意的笑意。
【你看你看，】爱莉希雅的声音在意识里轻笑着，带着点满足的喟叹，【我说什么来着？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空气都是甜】
伊星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猪排，酥脆的外壳咬下去发出“咔嚓”一声，咖喱的浓郁香气混着肉汁在嘴里爆开，烫得她舌尖微微发麻，却暖得让人眼眶发热，她抬眼看向对面还在和布洛妮娅拌嘴的琪亚娜，又看向温柔注视着她的芽衣，轻声说：
“谢谢。”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喧闹的食堂里。
琪亚娜立刻停下拌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谢什么呀！朋友之间客气什么！快吃快吃！吃完我们下午去训练场！据说超——级有意思！”
“笨蛋琪亚娜，下午是理论课。”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戳穿。
“诶？！不是吧——”琪亚娜瞬间垮下脸，哀嚎声引得邻桌都看过来，芽衣连忙拍着她的背安抚。
而伊星一边吃一边笑着看着她们。
虽然华不记得她，但是在时代这样吵吵闹闹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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