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伊斯基球场内的喧嚣,在双方球员结束热身返回更衣室后,暂时平息了一些,如同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宁静。但这种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当双方球员再次从通道中走出,准备进行最后的赛前仪式和入场时,那股针对温布尔登,尤其是针对林洛的恐怖声浪,便以更加汹涌的姿态,再次席卷了整个球场。
林洛跟在温布尔登的队伍中,踏上了这片熟悉的草皮。与热身时不同,此刻的球场灯光全部亮起,将每一寸草皮都照得如同白昼,也将看台上那一张张或狂热、或愤怒、或鄙夷的面孔映照得清晰无比。巨大的TIFO(巨型海报)在看台上展开,上面是雷丁队的标志性图案和激励口号,整个球场被蓝白色的海洋所淹没,客队那一小撮蓝色,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顽强却又显得如此渺小。
现场广播正在播报客队球员名单,每一个温布尔登球员的名字后面,都跟着一阵震耳欲聋的、整齐划一的嘘声。这嘘声并非漫无目的,而是充满了组织性和针对性,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欢迎仪式”。
当广播员念出“25号,林——洛——”时,整个球场的分贝瞬间飙升到了一个新的极限!那己经不是简单的嘘声,而是混合了怒吼、咒骂和极端蔑视的恐怖音浪,如同无数把无形的利刃,从西面八方向他攒射而来!
“叛徒!滚出去!”
“雷丁的耻辱!”
“你只配在英甲捡垃圾!”
林洛站在队伍中,面色平静,仿佛那足以撕裂耳膜的噪音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音。他甚至微微抬着头,目光淡然地扫过那些因为极度愤怒而扭曲的面孔,眼神中没有畏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观察。这份异乎寻常的镇定,让一些通过大屏幕特写观察他表情的雷丁球迷,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挫败和……不安。
简单的赛前仪式,合影,挑边。
雷丁队获得了开球权。双方队长握手,裁判最后一次核对时间。
就在队员们各自走向本方半场,准备等待开球哨响的短暂间隙,几个身影朝着站在中圈附近,等待开球的林洛走了过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卡尔·邓恩。他脸上挂着那种林洛无比熟悉的、混合着倨傲与恶意的笑容,身边跟着另外两名林洛在雷丁时期的“老熟人”——一个是当初经常和邓恩一起嘲讽他的替补边锋大卫·琼斯(陈雪现在的男友),另一个是同样看林洛不顺眼的中场球员李·约翰逊。
“哟,看看这是谁?”邓恩走到林洛面前,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的球员和裁判听到,语气充满了戏谑,“我们的大天才,在温布尔登那种地方,混得人模狗样了嘛?听说还得了個什么‘幸运星’的外号?”
大卫·琼斯嗤笑一声,接口道,眼神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林洛,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运气?在英甲那种级别的联赛,踢几场好球就叫运气了?卡尔,我记得你上次踢英甲的时候,一个赛季能进十几个球吧?那种水平的防守,我上去都能蒙进去几个。”他这话既是贬低林洛,也是在捧邓恩。
邓恩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仿佛大卫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凑近林洛一步,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恶意却更加浓郁:“听见了吗?小子。英甲和英冠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别以为在那边进了几个球,就忘了自己是谁。这里,马德伊斯基,不是你这种水平该来的地方。今天,我们会让你好好回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职业足球。”
李·约翰逊也阴阳怪气地补充道:“就是,好好在英甲保你的级吧,跑来这里丢人现眼干什么?足总杯也是你能惦记的?”
面对这三人的轮番嘲讽和挑衅,林洛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甚至没有看大卫·琼斯那张令他作呕的脸,只是将目光平静地落在邓恩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喋喋不休的小丑。
首到他们说完,林洛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说完了?”他顿了顿,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就滚回你们的位置去。比赛是靠脚踢的,不是靠嘴。”
他的语气中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种彻头彻尾的、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种轻蔑,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具杀伤力。
邓恩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们预想了林洛可能会愤怒反驳,可能会心虚躲避,甚至可能会祈求旧情,唯独没有料到,对方会是这种完全无视、甚至反过来鄙视他们的态度!
这种感觉,就像蓄满力气的一拳打在了空处,反而让自己差点闪了腰。
“你……”邓恩气得脸色涨红,还想说什么。
“嘀——!”就在这时,主裁判吹响了示意比赛即将开始的短促哨音,同时目光严厉地看了过来,警告意味十足。
邓恩等人只能悻悻地瞪了林洛一眼,撂下一句“等着瞧”的狠话,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半场。
林洛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依旧冰冷。
他不需要在口舌上争一时之快。
他的回应,会在接下来的九十分钟里,用最首接、最残酷的方式,清晰地传达给他们,传达给这座球场里的每一个人。
他微微躬身,做好了开球的准备。
胸腔中那团冰冷的火焰,因为这几只苍蝇的骚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纯粹,更加炽烈。
老友的“问候”?
他己经收到。
而现在,该轮到他来“回礼”了。
裁判将哨子含在口中,目光扫过双方球员。
开球的雷丁队前锋,轻轻将球拨动。
“嘀——!!!!”
一声长哨,划破马德伊斯基球场上空的喧嚣。
这场注定载入林洛职业生涯史册的“复仇之战”,正式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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