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末班车
电话亭的门在身后咔嗒合拢,将外界喧嚣隔绝。林晚靠在玻璃壁上,指尖还残留着拨号时的震颤。那句“白兰谢了,改日再约”悬在空气中,像一枚掷入深潭的石子,不知能否激起涟漪。
她只剩下最后一个去处——外白渡桥下的三号货仓。那是明楼早年置下的产业,连76号的档案里都找不到记录。最后一次提起时,明楼曾说:“除非所有灯都灭了,否则不要点亮那根火柴。”
现在,就是一片漆黑。
她压低帽檐,混入南京路上的人流。午后的阳光将电车轨道镀成金色,卖报童挥舞着号外,大声嚷嚷着“日军推进江西”。一切如常的上海,在她眼中却布满无形的蛛网,每一条丝线都通往死亡的陷阱。
在西川路转角,她停下脚步。橱窗玻璃反射出身后两个戴礼帽的男人,己经跟了她三个路口。她转身拐进一家百货公司,在香水柜台前驻足,借试香的机会观察。那两人守在门口,像两尊沉默的石像。
她从员工通道离开,穿过堆满纸箱的后院,翻过一道矮墙,落在另一条弄堂里。墙根下蹲着个擦鞋童,正仔细地给一双皮鞋上油。看见她跳下来,孩子抬起头,露出一张过早成熟的脸。
“阿姨,要擦鞋吗?”
林晚摇头,正要离开,却听见孩子低声说:“明先生说,桥下的船开了。”
她浑身一僵。
擦鞋童不再看她,专注地刷着鞋油:“让你去十六铺,找姓沈的船老大。”说完吹起口哨,是《夜上海》的调子。
她将一枚银元丢进擦鞋箱,转身离去。走出弄堂前回头看了一眼,孩子己经不见了,只剩擦鞋箱孤零零立在墙根。
这是个双重陷阱,还是个救命稻草?
她站在十字路口,电车的铃声在耳边轰鸣。向左是外白渡桥,向右是十六铺码头。信任或者背叛,生存或者死亡,就在这一念之间。
最终,她转向了十六铺。
码头上弥漫着鱼腥和柴油的味道。苦力们扛着麻袋在跳板上摇晃,船工的号子与汽笛声交织。她沿着趸船一路寻找,在第七个泊位看见一艘破旧的货船,船身上漆着“浙东108”的字样。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正在船头修补渔网。
“找谁?”他头也不抬。
“沈老板。”
“什么事?”
“明先生让我来搭船。”
男人放下渔网,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伪装者之满级翻译穿成上海滩舞女 眯眼打量她:“什么船?”
“去宁波的末班船。”
暗号对上了。男人点点头,示意她上船:“半小时后开船。底舱有地方,自己找。”
她踏上摇晃的甲板,钻进低矮的船舱。里面堆满货箱,只有一盏煤油灯在壁上摇晃。她在最角落的箱子上坐下,终于允许自己喘一口气。
船身传来震动,引擎启动了。透过舷窗,她看见码头缓缓后退。上海的天空线在夕阳中渐渐模糊,像一幅褪色的水墨画。
突然,码头上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三辆黑色轿车停下,车门打开,钻出几个穿风衣的男人。为首的那个举起望远镜,正对着这艘船。
她被发现了。
“开快!”她冲上甲板对船老大喊。
男人却突然咧嘴一笑,从腰间掏出手枪:“林小姐,游戏结束了。”
船身猛地倾斜,几个“船员”从货箱后现身,手中都握着枪。而码头上那些“追兵”,此时正悠闲地靠在车边抽烟。
原来擦鞋童,船老大,全都是戏。
“竹下先生很想见你。”男人用枪口示意她进舱,“他很好奇,明楼最后会用什么方式救你。”
她被推回底舱,门在身后锁死。舷窗外,上海己远成一道黑线。海水在窗外翻涌,像无数只想要抓住她的手。
她在黑暗中摸索,指尖触到舱壁上一道熟悉的刻痕——一只简笔的狐狸。这是明楼留下的记号。
他早知道这里不安全,却还是让她来了。为什么?
船身突然剧烈震动,接着是爆炸声。警铃大作,有人在甲板上奔跑喊叫。锁住的门被外力撞开,那个“邮差”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凌厉。
“走!”他拉住她的手,“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们冲上甲板,发现船尾己经起火。真正的交火正在进行,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正在与“船员”枪战。
“他们是......”
“科斯塔的人。”“邮差”将她推向船舷,“银狐没失踪,他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救生艇己经放下,他帮她翻过栏杆。在跳下去的瞬间,她看见一艘快艇正破浪而来。艇首站着的人影逆着光,但那轮廓她绝不会认错。
是明楼。
海水淹没头顶前,她听见他喊她的名字。不是白兰,是林晚。
真正的末班车,此刻才刚刚启程。
(第47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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