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暗室微光
安全屋的第三日，林晚的体力在药物和强制休息下恢复了大半。窗外天色阴沉，如同此刻上海滩的局势，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明楼推门进来，带入了屋外潮湿的寒气。他手中拿着几份文件，眉头微蹙，似乎遇到了棘手的难题。
“感觉如何？”他问，语气是惯常的冷静，但目光在她包扎好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
“死不了。”林晚坐首身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虚弱，“外面情况怎么样？”
“竹下像条疯狗，咬得很紧。‘银狐’网络暂时蛰伏，但科斯塔不会善罢甘休。”明楼将文件放在桌上，指尖点了点最上面一份，“有个新任务，需要你配合。”
林晚心头一紧，面上不动声色：“什么任务？”
“接近特高课新来的电讯顾问，川岛芳子。她手里可能有一份关东军与梅机关近期联络的密电码本。”明楼顿了顿，看向她，“她是个极其谨慎且多疑的女人，常规的社交接近很难奏效。我们需要一个……更自然的身份。”
林晚立刻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潜台词：“什么身份？”
明楼的视线与她相撞，深邃的眼底看不出情绪：“一对因战争滞留上海，背景清白，略有家底，正在积极寻找门路离开的……年轻夫妻。”
“夫妻？”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提议太过突然，也太过亲密。尽管知道是伪装，但那两个字带来的微妙冲击，依旧让她指尖微微蜷缩。
“这是最快取得她信任，又能合理频繁接触而不引人怀疑的方式。”明楼的解释无懈可击，完全是基于任务效率的考量，“百乐门的白兰己经暴露，你需要一个全新的、无懈可击的身份。”
他递过来一份身份档案：“林晚，化名苏雯，毕业于北平女子师范，丈夫陈明，是做南洋香料生意的商人。背景、经历、人证物证，都己经安排妥当。”
林晚接过档案，纸张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她明白，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是她在“蛰伏”后，重新被启用的第一个，也是至关重要的任务。她不能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好。”她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我需要做什么？”
“熟悉你的‘丈夫’，以及你们‘共同’的背景故事。”明楼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当他走近，将另一份关于“陈明”的详细资料递给她时，林晚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的烟草气，其中似乎夹杂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极细微的紧绷。
这只是任务的必要准备。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但“夫妻”二字，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却一时难以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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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76号特务委员会主任办公室。
汪曼春看着手中模糊的照片——画面是在那艘燃烧的渔船附近，一艘快艇的远影，以及一个被男人搀扶上船的、模糊的女性侧影。拍摄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但那女人的身形轮廓，让她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与危机感。
“查清楚这艘快艇的来源，还有这个女人是谁。”她冷声对下属命令道，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得不到明楼，也绝不允许别的女人，尤其是可能威胁到她的女人，靠近他身边。无论是谁，胆敢染指她盯上的猎物，都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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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内，林晚仔细研读着“丈夫陈明”的资料，试图将每一个细节刻入脑海。明楼（或者说“陈明”）就坐在她对面的桌前，处理着其他文件。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纸张翻动和笔尖划过的沙沙声。
偶尔，他会抬头，就某个“夫妻”之间可能被问及的细节对她进行提问，或是纠正她某个不符合“苏雯”出身背景的细微语气。
“记住，我们是新婚不久，因战乱被迫滞留。”明楼放下笔，目光沉静地看向她，“你看我的眼神，需要有一点依赖，但不要过分亲昵，保持知识女性的矜持。”
林晚尝试着调整自己的眼神和状态，但对着明楼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演绎“依赖”实在有些困难。
明楼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靠近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试着放松。”他的声音低了一些，“想象一下，如果我不是明楼，而真的是你那位想要带你离开乱世的‘丈夫’。”
他的指尖，隔着空气，虚点了点她的眉心，示意她蹙起的眉头需要舒展。
这个动作并不带任何狎昵，却因为“夫妻”身份的设定，而显得格外暧昧。林晚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带起的微不可察的气流。
她的耳根不易察觉地热了一下。
这，仅仅是开始。 而汪曼春的阴影，己然悄然逼近。真正的考验，将在他们以“夫妻”身份踏入那个充满谎言与杀机的舞台时，才正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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