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普辞职的消息，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砸碎了海军本部最高会议室里最后一点虚假的平静。
所有人都呆住了。
海军英雄，那个象征着一个时代的男人，要走了。
战国拿着那份轻飘飘的辞职信，却感觉有千钧之重。他看着上面那熟悉的，潦草而有力的字迹，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
完了。
海军的脊梁，那根最硬的骨头，被他自己，亲手折断了。
青雉库赞猛地站起身，他看向萨卡斯基，那双总是睡不醒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萨卡斯基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份辞职信。
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不。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看着脸色铁青的库赞，以及失魂落魄的战国。
这就是旧时代的软弱。
在绝对的力量和绝对的意志面前，不堪一击。
萨卡斯基站起身，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衣领。
“很好。”
他吐出两个字，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他这也算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库赞的怒火。
“萨卡斯基！”
“够了！”战国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了一声嘶吼。他站起身，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会议结束。”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只是拖着沉重的步伐，第一个走出了会议室。
那个背影，不再是海军元帅，只是一个输掉了一切的老人。
夜。
马林梵多临时搭建的指挥中心，元帅办公室里。
灯火通明。
但战国却感觉这里比任何地方都要冰冷。
他己经在这里坐了一整天。
桌子上，摆着两份文件。一份是卡普的辞职信，另一份，是他自己的。
他看着窗外。
废墟之上，无数年轻的海军士兵正在狂热地重建着要塞。
他们的口中，高喊着“为了绝对正义”，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战国从未见过的，对力量的盲目崇拜。
而他们崇拜的那个神，就是萨卡斯基。
他己经无法掌控这艘名为“海军”的巨舰了。
萨卡斯基用一场战争，一次屠杀，一次对西皇的碾压，彻底夺走了这艘船的舵。
再这样下去，海军将不再是维护世界平衡的组织，而会成为萨卡斯基贯彻他那正义的机器。
战国拿起笔，在自己的辞职信上，签下了名字。
辞去元帅职务。
他必须退。
他退了，世界政府高层，那五颗最亮的星，才会真正开始忌惮萨卡斯基。
他退了，才能为那个同样坚持着自己正义的男人，库赞，创造一个竞争的机会。
这是他能为海军，做的最后一件事。
做完这一切，战国秘密离开了办公室。
他来到了海军本部的后山，那处己经被夷为平地的断崖。
卡普就坐在那里。
一个人，一瓶酒。
他没有看战国，只是望着那片被血染红的大海。
“你也来了。”卡普的嗓子很干。
战国在他身边坐下，拿过酒瓶，狠狠灌了一口。“我辞去元帅职务了。”
卡普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
“是吗。”
“卡普，暂时退下去吧。”战国看着自己这个一生的挚友，也是一生的对手，“不要让你的愤怒，被他利用。”
“这个时代，己经变得我们看不懂了。”
“萨卡斯基是一头被放出笼子的猛兽，但猛兽在疯狂之后，总会露出疲态。我们需要保留火种，海军……不能只有一种声音。”
卡普没有说话。
他只是将瓶里最后一点酒，倒入了身前的焦土之中。
祭奠他的孙子。
也祭奠他们那逝去的，可笑的正义。
世界政府，圣地玛丽乔亚。
权力之间。
五名老人，正围坐在一张桌前。
“战国申请辞去元帅职务。和卡普一起。”持剑的老者开口，打破了沉默。
“意料之中。顶上战争的胜利太过惨烈，也太过……极端。战国己经压不住萨卡斯基了。”
“那个男人……”戴眼镜的老者敲了敲桌子，“他的力量报告你们都看了。硬扛西皇斩击，一拳重创红发。这种实力，己经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畴。”
“他是一把锋利的刀，但也最容易割伤我们自己。”
“库赞呢？”
“库赞的威望足够，但他太过温和。在这个即将到来的，更加混乱的时代，我们需要的是铁腕，不是仁慈。”
争论陷入了僵局。
他们需要萨卡斯基的力量来震慑群雄，却又恐惧这份力量会反噬他们自身。
最终，持剑的老者做出决断。
“让海军自己决定吧。”
“让萨卡斯基和库赞，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来决出新的元帅。”
“胜者，将得到我们全部的支持。”
与此同时。
萨卡斯基的专属特护病房内。
他赤裸着上身，身上的伤痕己经全部消失，皮肤之下，仿佛有熔岩在缓缓流淌。
【琦玉之拳】的副作用，己经彻底被他驯服。
不。
应该说，是与他的身体，完美融合了。
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特殊的电话虫，那是贝加庞克的专属线路。
电话虫的投影上，正滚动着无数海军内部的人事档案，资金流向，甚至是某些高层与地下世界的秘密交易。
这是他与贝加庞克交易的一部分。
他为贝加庞克提供最顶级的战斗数据，贝加庞克则为他提供他想要的，一切情报。
萨卡斯基的视线，在那些名字上缓缓扫过。
软弱的，腐败的，与邪恶勾结的……
这些，都是他“绝对正义”道路上的污点。都必须被清除。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萨卡斯基大将，战国元帅……前元帅，他己经提交了辞呈，并向世界政府举荐您与库赞大将，作为新任元帅的候选人。”
“知道了。”
萨卡斯基的回应，没有一丝波澜。
元帅的地位，只是一个工具。
一个能让他更高效，更彻底地推行自己正义的工具。
他站起身，披上那件象征着“绝对正义”的海军大将披风，向外走去。
他要去拿回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他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那间他曾经无数次汇报工作的元帅办公室。
战国正准备离开。
看到萨卡斯基，他停下了脚步。
萨卡斯基走到他面前，两个代表着海军两个时代的身影，在此刻对峙。
“战国先生。”萨卡斯基开口，他的称呼，己经变了。
“我很遗憾您做出这样的决定。”
“海军的未来，依旧需要您的智慧和经验来指引。”
他的话语听起来充满了尊重和挽留。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那话语之下，冰冷刺骨的压迫感。
这是一场宣告。
宣告着旧时代的彻底落幕。
战国看着他，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却最终走向了自己最不愿看到的极端的男人。
他疲惫地摇了摇头。
“我的时代，己经结束了，萨卡斯基。”
“海军的未来，在你们手上。”
说完，他便与萨卡斯基擦肩而过，没有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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