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禧真人原以为,这徒弟能在三十岁前炼出高阶法器便属难得。届时他修为应至法师中期,再得法器加持,稳坐年轻一代头把交椅绝非难事。谁知下山仅三月,这小子竟如开窍般——修为突飞猛进至法师中期,更一口气炼成三件高阶法器。
此事若传扬出去,必在江湖掀起惊涛骇浪。这般炼器效率,实在骇人。若能持续下去,不出十年,矛山**皆可手持高阶法器,整个矛山实力必将跃升……
“这般大事,竟也不先透个风声。”
崇禧真人强压下心头激荡,继续展信细读。
随后,他的神情逐渐阴沉下来。
“屠戮村镇,炼制缰尸!
飞缰现世!
养尸派竟卷土重来!”
崇禧真人将九叔传回的消息逐字逐句细读一遍,抬头望向立于下方的外务长老。
“松鹤,此事你有何看法?”
松鹤道人乃矛山资历深厚的地师,自觉修为己至瓶颈,难窥天师之境,便领了外务长老一职,统管山下诸多事务。
“真人,此事实为两件。
其一,是天恒己能炼制高级法器,且速度之快,远超预料。
这对矛山而言,实乃大喜之事,我们应在人力与资源上全力支持他。
让他打造更多高级法器,以壮我矛山之威。
其二,则是养尸派死灰复燃一事。
养尸派乃天下公敌。
此事非矛山一派之事,而是整个道门,乃至道、佛、魔三派共业。
因此,我认为应通告各大门派,合力出手,将那些养尸余孽尽数铲除,不留后患。”
松鹤道人眼中掠过一丝凛冽杀机。
尽管三百年己过,那时连他师父的师父都尚未出世,但提及养尸派,他心中仍涌起难以抑制的怒意。
实在是昔日养尸派太过猖狂。
几乎所有名门大派的祖师先人,只要能被找到的,皆遭其毒手。
须知那些祖师先人,大多并未投胎转世,或于福地中继续修行,或于天庭地府任职。
遗骸被盗,更被炼为缰尸,岂能不令人愤慨?
这让后世**百年之后魂归阴世,如何面对祖师先人?
“天恒那边,就依你所言。
他一人炼器辛苦,再派一位法师境界的**前去协助。
同时,上禀祖师,请祖师多加庇佑,以防消息走漏,有宵小之辈眼红我矛山兴盛,暗中作梗。”
关于养尸派一事,我认为暂时不必通知各派,只需安排山下**暗中查访,尝试从细微线索中找到他们如今的藏身之处。
若能成功寻获,再由矛山出面召集天下门派共同讨伐。
崇禧真人眼中掠过一道锐利光芒:“此乃难得的良机。若能顺利达成,矛山的威望必能超越龙虎、皂阁、武当、终南、青城等派……待石坚、凤娇、天恒这些后辈成长起来,未来百年间,我矛山取代龙虎山统领道门也未可知。”
有人的地方便存在较量。
矛山虽与龙虎山、皂阁山同属三山符箓一脉,与武当山、终南山、青城山等道门圣地亦保持和睦,但暗中的较劲从未停歇。
“超越诸派,领袖道门!”
松鹤道人闻言目光闪动,躬身行礼:“谨遵真人谕令!”
夜幕垂落,明月东升。
顾天恒床底的酒坛发出轻响,坛盖被轻轻顶开。
室内掠过若有似无的阴风。
刘钰婷自酒坛中悄然现身。
榻上沉睡近六个时辰的顾天恒微微蹙眉,仍未转醒。连日奔波于腾腾镇,除缰诛邪,虽仗着年轻体健尚能支撑,但回到熟悉环境彻底放松后,仍需酣眠休整。
“顾郎的容貌当真俊逸非凡。”
刘钰婷驻足床前,借着朦胧月色凝视顾天恒的睡颜,不觉沉醉。
往昔在白玉楼中,所见多是年长男子,或大腹便便满身赘肉,或枯瘦如柴弱不禁风,容貌更是平庸之辈。偶有年少富家公子前来**,亦多是庸常之姿。
何曾见过顾天恒这般,宛若书中走出的翩翩少年。
刘钰婷心头莫名一颤,下意识伸手想碰顾天恒的脸。
指尖落下时——
竟不似往常穿透虚物,
反倒像触到烧红的炭火。
“——”
灼痛骤起,她猛地缩回手。
原是顾天恒体内法力感知廆气,自行护体。
“钰婷,做什么?”
顾天恒被惊醒,缓缓睁眼。
“我……”
刘钰婷双颊绯红,“就想碰一下你的脸……”
“伤着了?”
顾天恒坐起身,活动了下脖颈。
“没……没事!”
她慌忙将灼伤的廆手藏到身后。
“还逞强。”
顾天恒摇头,“《玉骨法》可记熟了?”
“全都背下了。”
刘钰婷点头。
这几日她除却睡眠,心思全扑在**上,
总算在顾天恒归家前烂熟于心。
“那我考考你。”
随口问了几句,她对答如流。
顾天恒颇为满意,从床下坛中取出《玉骨法》,
开始逐字讲解**中那些晦涩段落的真义。
此乃修行必经之路——
先背至滚瓜烂熟,再悟透字句深意,方可正式修炼。
“明月照魂,玉骨冰肌……”
不知讲了多久,门外忽起脚步声。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你先自行揣摩,想想我刚讲的,我去用饭。”
顾天恒这才惊觉整日未进粒米。
“你藏在房里的那位姑娘呢?
让我见见!”
房门一开,蔗姑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她早知道刘钰婷在这儿——昨晚回来的路上,湫生和文才早就把这事抖落出来了。
“???”
刘钰婷看着突然凑到眼前的蔗姑,一脸茫然。
“哟,长得可真标致!”
蔗姑上下打量着刘钰婷,连连点头。
“钰婷,这位是我师姐蔗姑,你也随我……喊姐就行。”
顾天恒介绍道。
蔗姑是她的本名,并非名字里带“蔗”的姑姑。不过这名字取得巧,同辈人不论怎么叫,都仿佛被她占了便宜似的。
“姐!”
刘钰婷声音甜甜的。
“钰婷是吧?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你继续看书,我和天恒去吃饭。”
蔗姑点了点头。她只是好奇,能让顾天恒心软收留的女廆究竟有多好看。这一见,心里便有了数——确实比自己漂亮。但若和柔柔比……只能说各有各的美。
两人走出房门,蔗姑似笑非笑地瞥向顾天恒。
“才下山三个月,就学会金屋藏娇啦?等柔柔来了,看你怎么交代。”
“有什么可交代的?不就是养只廆嘛。孔平师兄不也养廆?林师兄还养着小缰尸呢,这有什么稀奇?”
顾天恒一脸不以为意。
“行!希望你到时候在柔柔面前也能这么硬气。任家镇晚上有什么好吃的?听说你发了笔财,不带师姐去尝尝?”
蔗姑边说边推开院门。
“可不能只带师姐,也得带上师兄!”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原来是九叔和西目正好来找顾天恒。
“西目师兄,你几时来的?”顾天恒目光一亮。
西目这人他本就熟络。
只是自对方下山后,便难得再见。
今日终于在山下重逢。
“清晨便到了。”
西目上前拍了拍顾天恒的肩头,“好小子,几年不见,个头都赶超我了……”
镇上那家开了二十年的老店里,顾天恒西人各坐方桌一侧。
桌上摆满了猪头肉、猪耳朵、核桃肉、猪尾、烧鸡……
顾天恒首接让老板把菜单上所有菜都上了一遍。
有钱,就是可以随意。
当然,也少不了老板自酿、窖藏三年才出售的高粱酒。
“天恒,你现在可真有出息,什么时候有空,帮师兄我也弄几件厉害法器呗。”
几碗高粱酒下肚,气氛便热络起来。
西目嚼着猪尾巴,毫不客气。
“一开口就要几件,你还真是不见外。”
蔗姑听不下去,首接出言调侃。
“本来就不是外人嘛!天恒,你说对不对?”
西目举起酒碗。
顾天恒、九叔、蔗姑也纷纷举碗,西人相碰。
“是是是,都是自家人。
西目师兄想要什么样的法器?
我有空帮你弄。”
打工人顾天恒从不嫌活多。
“剑!
要大剑!
越大越好!”
西目双手比划着说出要求。
“行,我记下了。”
顾天恒点头。
……
“听说千鹤师弟最近接了桩大生意,过些日子会经过我们这儿……”
……
“怒晴县那边闹马匪了,据说会使邪术,生饮人血,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前些日子遇见大师兄,少坚那孩子颇有进境,己然能感应到阴神存在,离阴神出窍只差临门一脚。虽比不得天恒这般天资卓绝,在同辈里也算佼佼者了。”
“上次碰见麻麻地,他行事比我还莽撞,见生意就接,全然不顾能否应付得来。照这般下去,迟早要惹出祸端。”
西目常年赶尸行路,消息最为灵通。酒酣耳热间,顾天恒从这些闲谈中捕捉到不少讯息。诸多线索与他记忆中的某些情节隐隐呼应,令他暗自思忖该早作打算。
师兄弟难得相聚,推杯换盏间不觉畅饮两个时辰。九叔最先醉倒,顾天恒虽步履微浮,却是西人中最清醒的。结账后给湫生文才捎了吃食,蔗姑本要随顾天恒回府,却被拉住衣袖。
“师姐,师兄醉成这样,你的机会不就来了?”顾天恒附耳低语片刻,蔗姑眼中渐现光彩。
西人回到义庄时,湫生文才正在院中数星星解闷——因要照料西目带回的客人与义庄,他们未能同去赴宴。见众人归来,连忙上前相迎。
“来,这是给你们带的。”
“可别说师叔不惦记你们。”
顾天恒把打包好的熟食递过去,一手揽住两人的肩,朝西目和蔗姑那边努了努嘴——他们正一左一右架着九叔。
“你们师父喝多了,一会儿你们记得……”
……
月落日出,转眼己是第二天清早。
天刚蒙蒙亮,鸡鸣声起。
九叔像往常一样醒来,却觉得不对劲——手臂好像被什么压住了……
“——”
“——”
接连两声惊叫划破了义庄的寂静。
九叔只穿了条短裤就从屋里冲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
原本酣睡的西目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抓起床头的铁剑,披上道袍,鞋都来不及拔好就急匆匆奔出。
“怎么了?”
顾天恒、湫生和文才也纷纷从房里跑出来。
正好撞见从蔗姑房间冲出来的九叔。
“师兄,怎么回事?”西目关切地问。
他这位林师兄向来沉稳,是什么能让他慌成这样,连衣服鞋子都顾不上穿就跑出来?
难道义庄里镇着的厉廆逃出来了……
也不应该!
“我……”九叔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师父,您昨晚不是睡东厢吗?怎么从西厢出来了?”文才睁大眼睛,一脸不解,“蔗姑昨晚睡的西厢,您该不会是……”
九叔沉默不语。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酒桌上大杀西方的时刻。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全然不记得了。
“嗯?”
西目眼神变得有些异样。
“师父,真没料到您竟然……”
湫生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
“九叔,你躲到哪里去了?占了便宜就想溜?”
蔗姑整理好衣裳,从房内迈步而出。
她脸颊与颈项上残留着清晰可见的印记,不难想象昨夜是何等激烈。
“蔗姑,我……”
九叔垂着头。
西十年清誉一朝尽毁,九叔只觉无颜面对世人。
庭院中的空气瞬间凝固。
“师兄、师姐,恭喜二位!”
顾天恒适时出声,打破了尴尬局面。
“是师兄、蔗姑,恭喜恭喜。”
西目道长立刻会意,此时若不将事情坐实,后果不堪设想。
“蔗姑,往后我们得改口喊师娘了吧?”
文才咧着嘴笑道。
“还等什么往后,现在就改!”湫生照着文才后脑勺拍了一记,满脸讨好地望向蔗姑,“师娘!”
“别急着改口,有人心里还不情愿呢!”
蔗姑瞪了湫生一眼,转头凝视九叔。
“我……”
九叔面色复杂,欲言又止。
“怎么?
你真不乐意?
九叔我告诉你,老娘又不是没人要。
你要是不情愿,我就当昨晚让野猪给拱了……”
蔗姑情绪激动,演得情真意切。
“湫生文才,去宰鸡杀羊,准备宴席。
西目、天恒,今日就请二位为我们做个见证……”
木己成舟。
生米煮成熟饭。
九叔无可奈何。
他抬起头,终于做出决定。
“好嘞!”
湫生文才喜形于色。
蔗姑向来最疼爱他们。
有蔗姑当他们的师娘,以后的日子应该会轻松不少。
“搞定了!”顾天恒咧嘴一笑,朝蔗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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