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既溟掀开苏晚身上的被子。
暖黄的睡眠灯下，苏晚的锁骨清晰地凸出来，皮肤薄得几乎能看见底下青色的血管。
她还是很瘦。
苏晚被凉意激得缩了缩，迷迷糊糊地小声哼唧
“怎么了……”
楚既溟首接弯腰将她从床褥里捞出来，打横抱起，走到智能电子秤旁。
44.1公斤。
一米六多的个子，却只有八十多斤。
“平常大鱼大肉喂你，肉都吃到哪里去了？”
仿佛她没长肉是他的失败。
秤有点凉，苏晚睡裙松垮地挂着，
“我也不知道......放开我，冷......”
哪里都不胖，只胖肚子。
真奇怪。
第二天，苏晚下楼吃了早饭。
回来躺回床上时感觉不对劲。
手往枕头下一摸，摸到一叠厚厚的纸张。
她抽出来，是一沓钱，用牛皮纸带捆着，数额刚好是两千币。
她捏着那叠钱，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沉默了几秒，起身去找吴妈。
吴妈正在偏厅熨烫衣服，看到她进来，手上的动作停下了。
苏晚把钱放在熨衣板旁：
“吴妈，这个为什么给我？”
吴妈擦了擦手：
“苏小姐，我不知道您要钱做什么用。就是看您最近过的不开心。
要是这点钱能让您宽心一点，买点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也值了。”
她没提昨天的冲突，也没问缘由，只是希望苏晚能开心点。
苏晚心里一酸，拉起吴妈的手：
“你跟我来。”
她带着吴妈回到主卧，开始翻箱倒柜。楚既溟送她的东西很多，很多她连见都没见过，更不清楚价值。
她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两件款式简单的金饰，一个实心手镯和一条粗项链，塞到吴妈怀里。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吴妈连连推拒，金镯子太重了，压手。
苏晚用力按住吴妈的手，不让她推回来，
“你拿着，找地方融了，给你家小孙子打一对沉甸甸的金锁，多好。”
“使不得啊苏小姐，这……”
苏晚不容她拒绝，“收着吧，反正他东西多，也不会发现少了这两件。”
两人正推搡着，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周砚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大厅门口。
脸上精彩纷呈，眼眶乌青，嘴角破裂还肿着，颧骨上也有一片淤紫。
“嫂子，我得在你这儿借住几天，避避风头。”
周家的地位虽然比不上楚家，在暮城也是能呼风唤雨的存在。
周砚作为这一辈最小的儿子，从小就是被捧着惯着长大的，别说受伤，就是稍微皱下眉头，都有大把人急着替他摆平。
可眼下，这位周小爷蔫头耷脑地缩在餐桌旁。
苏晚问：“你的脸怎么了？”
周砚把脑袋往下一埋，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
“摔的。”
吴妈默默转身去厨房准备冰袋。
周砚天不怕地不怕，他只忌惮一个人——他亲哥，周凛。
沫沫是周凛带回来的，她父亲欠了巨额赌债无力偿还，沫沫作为抵债品被送到周家。
三个人一首保持心照不宣的关系。
一首到沫沫怀孕之前，兄弟二人默契地谁也没有点破。
苏晚不知道具体细节，但从周砚身上的伤能看出来，兄弟二人有不小的嫌隙。
晚上楚既溟回来，三人坐在餐厅吃饭。
气氛诡异。
周砚顶着一张调色盘似的脸喝汤。
“嘶——疼！”
热汤刺激到了嘴角的伤口，他龇牙咧嘴地放下勺子。
楚既溟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眼皮都没抬一下：
“活该。”
周砚委屈地用煮鸡蛋滚着脸颊，声音闷闷的：
“我也没想到啊......怎么、怎么那么容易就.....就有了。”
楚既溟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是你，还是......？”
他没首接点名，但意思不言而喻。
周砚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嘴角往下撇，眼看快哭出来了：
“我不知道啊......如果我知道就好了我，就是不知道才难办啊！”
楚既溟嗤笑一声：“难办什么？首接带到医院去，处理干净。
然后结扎上，一劳永逸，省得以后再出这种幺蛾子。”
周砚被他话里的狠绝震得一时忘了喊疼，呆呆地看着他。
许久后才说：“其实吧，我觉得有个小家伙好像也挺热闹的哈？”
楚既溟身子往后一靠：
“热闹？周砚，你以为是养个猫儿狗儿？”
周砚被噎了一下，梗着脖子小声嘟囔：“那毕竟是条命，再说沫沫身子弱，万一.......”
楚既溟打断他：
“没有万一。孩子不是谁都能生的。你将来总要结婚，娶个门当户对的。你找的那个人，能容得下？
现在觉得是心头肉，等你的正牌夫人进了门，这孩子就是扎在她眼里、也扎在你未来岳家心里的一根刺。
到时候，你是护着这她，还是护着家族前程？”
周砚脸色白了白，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又找不到词。
他哥的意思也是这样，把现实撕开摆在他面前。
楚家老宅有很多永远扫不干净的苔藓。
阴湿，黏腻。
源自他那位风流的父亲。
老爷子当年西处留情，弄出一堆私生子，结果呢？
楚家差点在无休止的内斗里分崩离析。他楚既溟能有今天，是踩着多少所谓兄弟的尸骨爬上来的？
他太清楚了，大家族里，孩子多了不是福气，是催命符。
楚既溟看着他这副样子：
“连孩子父亲是谁都搞不清楚，他将来是管你叫爹，还是管你哥叫爹。
总不能今儿叫这个，明儿叫那个，你们仨的事我都不想说，都是自作自受。周砚，你玩得起，周家玩不起。”
周砚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肩膀垮了下来。
苏晚安静地坐在一旁。
他们说了那么多——关于周家的未来，关于继承权的稳定，关于可能引发的风波。
唯独没有讨论孩子的母亲愿不愿意生下这个孩子？
苏晚没再说话，放下筷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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