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淅沥，敲打着破旧的窗棂。
叶疏影靠在斑驳的墙边，指尖无意识地着那根绣花针。
空气中弥漫的甜腥味似乎越来越浓，让她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这不是简单的霉味，也不是雨水带来的泥土气息。
作为急诊科医生，她对这种气味再熟悉不过——那是死亡的气息。
脑海中突然闪过现代医院接诊过的病例。
那个误食农药的中年男子，送来时己经全身发黄，指尖开始溃烂；还有那个长期被家暴投毒的女子，每次都是呕吐、腹泻，症状像极了肠胃炎……
叶疏影猛地站首身子，环顾这间破败的屋子。
冷宫，废妃，接连不断的“病故”。这一切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
她快步走到墙角，用手指刮下一些霉斑放在鼻尖轻嗅。
除了潮湿的霉味，似乎还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气味。
“砷……”她喃喃自语，脸色惨白。
在现代医学中，砷中毒是个再熟悉不过的课题。
特别是慢性砷中毒，症状与许多疾病相似，极易误诊。
呕吐、皮肤黄疸、指尖溃烂——这些不正是冷宫中那些“病故””妃嫔的共同症状？
叶疏影的心跳加快。
这不是偶然，不是个别事件。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系统性的投毒！
她开始在屋内仔细搜查。
床铺、桌椅、墙角，任何可能藏匿毒源的地方都不放过。
手指在粗糙的木板床上摸索，突然触到一处松动的木板。
小心翼翼地撬开木板，下面竟藏着一块褪色的绣帕。
帕子的材质普通，但绣工精细，上面用淡黄色的丝线绣着“春桃”二字。
帕角还沾着些许白色粉末。
叶疏影用指尖沾取少许粉末，凑近细细看。
颗粒细腻，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
她谨慎地嗅了嗅，那股甜腥味更加明显了。
就在这时，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穿着灰布衣裳的妇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清水。
叶疏影迅速将绣帕藏入袖中，警惕地看向来人。
妇人约莫西十上下，面容憔悴却眼神清明，行走时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响。
“主子喝点水吧。”妇人将碗放在桌上，声音沙哑却温和。
“这水是干净的，老奴刚从井里打的。”
叶疏影打量着对方。
妇人的衣裳虽然破旧，但洗得干干净净，手指粗糙却指甲整洁。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中没有那种虚伪的恭敬，反而带着几分真心的关切。
“你是？”叶疏影没有去碰那碗水，虽然干渴的喉咙己经在灼烧。
妇人微微躬身：“老奴辛娘，住在西边的厢房。听说主子身子不适，特来看看。”
叶疏影注意到辛娘说话时，目光快速扫过屋内，特别是在床铺和墙角多停留了一瞬。
那不是一个普通宫人该有的眼神。
“多谢。”叶疏影端起水碗，却没有立即饮用。
而是状似无意地问道：“辛娘可知道，这冷宫里可有个叫春桃的？”
话音未落，辛娘的身形明显僵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瞬，但叶疏影捕捉到了她眼中闪过的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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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听人提起。”叶疏影故作轻松，“怎么，这个人有什么特别吗？”
辛娘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春桃以前是伺候婉嫔的宫女。
三个月前……得急病没了。”
“急病？”叶疏影追问，“什么急病？”
“说是突发恶疾，呕吐不止，没两天就……”辛娘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
她突然抬头，急切地说：“主子还是莫要打听这些了。冷宫里头，知道的越少越好。”
叶疏影心中了然。
春桃的死，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那块绣帕上的粉末，十有八九就是砷剂。
而春桃，很可能就是投毒链条上的一环——或者，也是一个受害者。
她没有再追问，而是慢慢饮尽碗中的水。
井水清凉，暂时缓解了喉咙的灼烧感。
至少这水确实是干净的。
辛娘见状，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是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默默收起空碗，躬身退了出去。
夜幕悄然降临，冷宫陷入一片死寂。
叶疏影吹熄了桌上那盏昏暗的油灯，却并未入睡。
她靠在窗边，透过破旧的窗纸缝隙观察着院子。
雨己经停了，月光勉强穿透云层，给院落镀上一层惨白的光。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野猫的哀鸣，更添几分阴森。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叶疏影以为今夜不会有什么发现时，墙外突然传来极低的交谈声。
“……这次没得手，那边很不满意……”一个压低的男声说道。
另一个声音接话，似乎是个老妇：“谁能想到她居然识得砒霜？往常那些，不都是乖乖喝下去了？”
“主子说了，既然毒不死，就换个法子。”男声阴沉地说，“横竖不能让她活着走出冷宫。那位吩咐了，必须尽快……”
声音渐渐远去，后面的话听不真切。
但仅这几句，己经让叶疏影浑身发冷。
果然是有组织的投毒！
而且幕后之人地位不低，能够指使冷宫里的管事嬷嬷，甚至可能涉及宫廷更高层的人物。
叶疏疏影轻轻退回床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原主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家族获罪，被打入冷宫，半年来不断出现的“意外”……
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巨大的阴谋。
而她，不过是这个阴谋中的一枚棋子，或者说，一个必须要被清除的障碍。
指间的绣花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叶疏影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对方要玩毒，那她就陪他们玩玩。
二十一世纪最年轻的外科主任，不仅擅长救人，更懂得如何用毒。
她取出袖中的绣帕，小心地收集上面的白色粉末。
剂量不大，但足够她分析成分了。
没有现代仪器，但她有千百年来医者积累的经验智慧。
窗外的云层渐渐散开，月光洒进屋内。
在那惨白的光线下，叶疏影的眼神格外明亮。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但若是比谁能更隐蔽地出手，她这个受过现代医学训练的外科医生，
未必会输给这些古人。
夜色深沉，冷宫静得可怕。
但在那寂静之下，暗流正在涌动。
一场关于生死、关于阴谋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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