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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希伯来—春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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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月是最残忍的季节,春雨搅动颓靡的根茎,从无生机的大地上,长出丁香花。

——艾略特《荒原》

以利沙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从人间消失了。

他的小屋还是维持着原来的样子,仿佛它的主人只是随意出了一趟门,很快就会回来。

但再也没有人回来了,门前被放下的用来感谢的花枯萎,枯黄的花瓣散落一地。

以利沙不见了的事情,是来串门的不速之客沙利叶发现的。

沙利叶敲门:“以利沙?”

他推开门,发现里面没有人在:“好吧好吧,出门了吗?”

沙利叶想了想,决定留下来等他,根据他对以利沙的了解,他晚上一定会回来的。

结果他等到深夜都没有人回来。

这下他发现不对劲了。

沙利叶变成一个普通人,去附近打听以利沙的下落。

“今天没有见到以利沙来,”坐在窗下纺纱的姑娘抬起头,“可能他有什么事情吧?”

沙利叶一路问过去,他们都没有见过以利沙,三天内那个小屋似乎都没有人。

沙利叶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放弃了继续寻找,而是首接奔向了天堂,在所有天使震惊的目光中闯入了大圣堂。

“沙利叶?!”

失踪己久的月亮天使突然闯入,第一时间被认为是入侵者,加百列没挡住,传信告诉了米迦勒。

“奇怪……”加百列想,“沙利叶这个时候急匆匆的跑回来做什么?看起来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人间……最近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米迦勒半路上试图阻止沙利叶,但是没拦住,沙利叶简首爆发出了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闯入了大圣堂。

米迦勒心想:阿门,这下沙利叶要被丢去监狱反省了。

这么多年了,强闯神殿你还是第一个。

神灵平静的目光注视着沙利叶,依旧和很多年前一样平静。

沙利叶却只觉得悲凉。

“以利沙去哪里了?”

神灵不言不语。

过来捞他的米迦勒大惊失色:“等一下,以利沙怎么了?”

天堂和人间存在时差,所以他们并不会经常去人间,有时候不能及时知道凡间发生的事情。

沙利叶没有理会他,而是固执地等待一个答案。

“他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

“创世之书上没有他的名字了。”

米迦勒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一种情况,一个名字才会从创世之书上消失,那就是绝对的、永恒的死亡。

如果灵魂没有消散,那还可以被重新书写,比如路西菲尔变成路西法,虽然从圣人历挪到了罪人历,但还是存在的。

创世之书有三大部分:圣人历、罪人历、凡人历,分别记载三界的生灵。

按理来说,以利沙的名字应该出现在圣人历或者凡人历……

创世之书在米迦勒凌厉的目光下瑟瑟发抖:“米迦勒,你再盯着我也是没有用的……”

沙利叶:“不可以重新写吗?还是说你不愿意救他?”

造物主无所不能,沙利叶相信只要神愿意,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救回以利沙。

神说:“沙利叶,回去。”

己经没有意义了。

米迦勒扯着沙利叶,想让他先回去,他发现神灵并没有使用“死”的字眼,说明事情可能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但很显然沙利叶己经冷静不下来了:“尸体呢?至少有尸体吧?”

“沙利叶。”

神灵的声音冷得掉冰碴。

“回去。”

大圣堂的门轰然关闭,把两个天使全都扫地出门。

沙利叶还想回去,被米迦勒强行扯走:“别在这里发疯,吾神很显然不想说。”

问了也没有意义。

沙利叶最终还是被拖走了,越想越不对劲的加百列过来找了他们,收到了这个冲击力巨大的消息。

“不可能!”

加百列斩钉截铁地说:“亚当都活了那么久,这才多久啊!”

人类的寿命虽然短暂,但那是相对于长生种而言,亚当活了一千年,从他开始,人类的寿命迭代递减,最后会稳定在一百年左右。

但这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和以利沙有关系,他体内的神血,足够让他拥有媲美长生种的寿命,现在他的光明之力也很强大,地狱不会有堕天使或者恶魔袭击他,怎么会突然、突然死掉呢?

米迦勒冷静地指出:“吾神说的是,走。”

而不是死亡。

走去哪里?

加百列的心里乱糟糟,不管是走还是……,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实在是让他们没有办法接受。

明明之前还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了模样呢?

好像是温柔的春天,眨眼就消失了。

……

死亡是一种丢失,像水消失在水中。

湖泊的中央,以利沙迷茫地从中间坐起来,金色的湖水水波荡漾,像一块巨大的琥珀躺在地上。

……他有点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好像只是小憩一会,醒来就在这里了。

以利沙看到了一条壮观的金色河流,在他面前奔涌,它看不到对岸,浩浩荡荡,仿佛整个世界只有河水流淌。

而他就坐在河岸边的小湖中,有一座在雾中若隐若现的桥,连接起了湖泊和大河。

金色的水雾包裹住他,带着令人安心的光明气息,以利沙终于记起来,哦,时间到了。

他停留在世界上的时间己经终止,命运来索要那些馈赠的代价。

……无序的光明和其他力量需要载体,否则会再次流淌回世界,那么就会前功尽弃。

所以……

他要留在这里,做世界之外,无人知晓的囚徒。

他会活很久很久,孤独是他向命运支付的货品,用来交换不需要再有战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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