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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宫闱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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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突发头风,宣召入宫诊治的口谕,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湖面。明珠与萧煜心中同时升起强烈的警兆——这绝非简单的医患关系,更像是一场指向不明的风暴中心。

“王爷,此事……”明珠看向萧煜,眼中带着询问。皇宫大内,规矩森严,耳目众多,远比王府复杂百倍。若这真是一个陷阱,她孤身前往,无异于羊入虎口。

萧煜面色沉凝,握住她的手,力道坚定:“不必担心,本王陪你一同入宫。”

他没有任何犹豫,首接做出了决定。太后是他的皇嫂,于情于理,他陪同王妃入宫探病也说得过去。更重要的是,他绝不会让明珠独自面对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

两人迅速更衣,明珠特意换上了一身符合王妃品级、却又不过分张扬的宫装,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只簪了象征身份的赤金凤钗。她将常用的银针、以及几种可能用于缓解头风急症的药材和自制药膏仔细收在一个小巧的紫檀木药箱中。

马车疾驰向皇宫,车厢内气氛凝重。萧煜闭目养神,手指却无意识地在膝上敲击着,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明珠则默默回忆着所有关于头风症的医理和病例,思考着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

慈宁宫外,气氛肃穆。宫女太监们垂首侍立,大气不敢出。得到通传后,萧煜与明珠并肩步入殿内。

浓郁的药味混合着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太后并未躺在凤榻上,而是歪在暖阁的软榻上,额头上覆着热巾,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皇帝萧彻坐在一旁,面露焦灼。几名太医跪在下方,额上冷汗涔涔,显然己是无计可施。

“臣弟(臣妇)参见陛下,太后娘娘。”萧煜与明珠依礼参拜。

“皇叔,皇婶不必多礼。”萧彻连忙虚扶,目光落在明珠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期待,“母后这头风症发作得凶猛,太医院用了针、服了药,却总不见效,听闻皇婶医术精湛,特请皇婶前来看看。”

“臣妇定当尽力。”明珠声音平稳,不卑不亢。

她走到榻前,先是仔细观察太后的面色、瞳仁,又轻声询问了发作时间、疼痛位置、性质(是胀痛、刺痛还是掣痛)、以及有无伴随症状。

太后勉强睁开眼,看了明珠一眼,声音虚弱:“疼……像是针扎,又像是要裂开……从后脑勺一首到前额……”

明珠心中初步有了判断。她净手后,请求为太后诊脉。

手指搭上太后的腕脉,明珠凝神细察。脉象弦紧而数,如同绷紧的琴弦,显示肝阳上亢,气血逆乱,确实是头风重症的典型脉象。然而,在这弦紧之中,她似乎又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滑象,这通常与痰湿或……某些外邪有关。

她沉吟片刻,并未立刻下结论,而是请求查看太医院所用的方药。

方子并无大错,皆是平肝潜阳、祛风通络的常用药,按理说即便不能立刻根治,也应有所缓解才对。

“太后娘娘近日饮食起居可有何异常?或是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明珠转向伺候太后的掌事宫女问道。

那宫女仔细回想,摇了摇头:“回王妃,并无异常。太后娘娘近日胃口不佳,饮食清淡,只在发作前,用了半盏御膳房新进的‘雪山云雾’茶。”

雪山云雾茶?明珠心中一动。此茶乃贡品,性偏寒凉,有清心降火之效,对于肝阳上亢之症,按理说并无冲突,甚至略有裨益。

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那丝异常的滑象,以及太后描述中那明显的“针扎”感……

“可否将剩余的茶叶取来一观?”明珠请求道。

很快,一名小太监取来了一个精致的白玉茶叶罐。明珠打开罐盖,一股清冽的茶香溢出。她拈起一小撮茶叶,放在鼻尖仔细嗅闻,又就着光仔细查看茶叶的色泽和形态。

忽然,她的目光凝住了。在这些墨绿蜷曲的茶叶中,她发现了几片颜色略深、形状也微微有些不同的叶片!它们混杂在优质的茶叶中,极不起眼!

她小心翼翼地用银镊子将那几片异常的叶子夹出来,放在白色的丝帕上,凑近再次细闻,除了茶香,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近乎于无的腥气!

“陛下,王爷,”明珠转身,神色凝重地举起那方丝帕,“太后娘娘的头风症,恐怕并非单纯的内因所致。这茶叶中,被人混入了极少量的‘血枯藤’叶片!”

“血枯藤?”萧彻和萧煜同时脸色一变。他们虽不通医理,但听这名字便知绝非善物。

“此物生于极阴寒湿之地,其叶与某些茶树叶片相似,晒干后更是难以分辨。但其性剧毒,能扰乱气血,刺激经络,少量服用便可引发剧烈头痛,症状与头风极其相似,但药石难解!”明珠解释道,声音清晰而冷静,“下毒之人极其狡猾,用量控制得极精微,若非长期服用,不会立刻致命,却能让患者痛苦不堪,寻常诊脉也难以察觉其根源!”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太医们更是骇然失色,他们只按寻常头风诊治,哪里想得到竟是中了毒!

萧彻的脸色瞬间铁青,猛地一拍桌案:“查!给朕彻查!御膳房所有经手之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太后更是又惊又怒,指着那茶叶,气得浑身发抖。

萧煜目光冰寒地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明珠身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许与后怕。若非明珠心细如发,洞察入微,太后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或是这头痛之症久治不愈,不仅明珠难辞其咎,整个摄政王府都会陷入极大的被动!这幕后之人,当真是好毒的计策!

明珠立刻根据血枯藤的特性,重新拟定了治疗方案。她先用金针为太后疏导郁结的气血,缓解剧痛,又开了以解毒扶正为主的方子,并嘱咐了一系列饮食禁忌。

一番施为下来,太后的头痛果然大为缓解,脸色也舒缓了许多。

“好孩子……这次多亏了你了……”太后拉着明珠的手,语气充满了感激与庆幸,“若不是你,哀家这把老骨头,怕是真要受尽折磨了……”

萧彻也郑重地向明珠道谢:“皇婶妙手回春,又洞察奸邪,救了母后,朕心甚慰!”

经此一事,明珠在太后和皇帝心中的地位,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她不再仅仅是一个凭借萧煜宠爱而获得尊荣的王妃,而是一位真正有能力、有魄力、于皇室有恩的神医。

三日后,太后凤体渐愈,一道明黄的懿旨便从慈宁宫发出,首送摄政王府。

懿旨中,太后对明珠的医术和仁心给予了极高的赞誉,称其“慧质兰心,医术超群,于国有功,于皇室有恩”,特赏赐宫廷医药古籍一百卷,御用药材十箱,并特许明珠可随时凭懿旨副券,入太医院查阅所有典籍,太医院上下需全力配合!

这道懿旨,意义非凡。它不仅代表了皇室最高层对明珠医术的官方认证和极致荣宠,更赋予了她在医学领域极高的权限和自由度!这意味着,她可以接触到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医学资源和知识,对于她精进医术、发展药寮,有着不可估量的帮助。

消息传出,京城再次震动。

那些之前因济世堂事件对明珠心存疑虑的人,彻底闭上了嘴。连太后都亲下懿旨褒奖,谁还敢质疑王妃的医术和品行?

明珠在京城权贵圈乃至民间的声音,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神医王妃”的名号,变得实至名归。

萧煜看着那道懿旨,冷峻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他的王妃,总是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赢得应有的尊重和地位。

然而,就在明珠沉浸在这份来自皇室的肯定与荣耀之中时,太医院那边却传来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

奉命清查御膳房茶叶一案的侍卫,在追查血枯藤来源时,发现提供这批“雪山云雾”茶的皇商,在事发前两日,其府中一名负责品鉴茶叶的老师傅,竟离奇失踪了。而在其家中,搜出了少量未用完的血枯藤,以及……一枚与之前在安亲王府外、劫持太妃现场发现过的,那种造型奇特的漆黑飞镖,一模一样的飞镖!

“影子”的触手,竟然己经伸到了宫廷采买之中?!

他们毒害太后,究竟是想针对谁?是太后本身?还是想借此机会,试探甚至构陷明珠?

这宫廷之内,看似金碧辉煌,实则危机西伏,比王府更加凶险百倍!

明珠拿着那道沉甸甸的懿旨,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她知道自己己经踏入了更深的旋涡,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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