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晨雾还没散尽，林晚秋刚把“晚秋裁缝铺”的门板卸下来，就见隔壁街的“李记裁缝铺”门口挂出了块新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改良中山装，八元一套，比晚秋铺便宜两元！”
王大妈拎着饭盒经过，往那木牌上啐了一口：“这老李头，前阵子还来咱这取经，转头就偷师压价，真不地道！”
林晚秋倒没太意外。自从给红星钢厂做的反光条工装火了之后，她设计的改良中山装就成了附近工厂的抢手货——腰部收了省道，袖口加了暗扣，比传统中山装利落显瘦，光是上个月就卖了一百多套。同行眼红，是迟早的事。
“不光是李记。”林晚秋往街对面瞥了眼，“张记和王记也挂出了仿款，价格都比咱们低。”
果然，斜对门的张记门口围了几个工人，老板娘正举着件中山装吆喝：“瞧这针脚，跟晚秋铺的一模一样，才七块五！”
王大妈急了：“那咱咋办？要不也降价？”
林晚秋摇摇头。她的改良中山装用的是上等细棉布，领口还加了防磨衬，成本就比别家高一块多，降价等于亏本。她走到柜台后，拿出纸笔写了张告示，递给王大妈：“贴出去。”
告示上写着：“凡在晚秋裁缝铺购买成衣，一年内不合身可免费改尺寸，脱线开缝免费修补。”
王大妈看着告示发愣：“免费改？这得多少功夫啊？咱赚的钱还不够工钱呢！”
“功夫不会白费。”林晚秋指着街上的工人，“他们穿工装干活，胖瘦变化快，衣服不合身是常事。别家只卖不管，咱管到底，你说他们下次买衣服，会选哪家？”
正说着，砂轮厂的赵师傅走进来，手里拎着件皱巴巴的中山装，正是半个月前在晚秋铺买的。“晚秋妹子，你给瞅瞅，这衣服我穿有点紧了，能不能改改？”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最近在车间吃得多，胖了五斤。”
林晚秋接过衣服，量了量腰围：“能改，加块同色布就行，明天来取。”
“要钱不？”赵师傅赶紧摸口袋。
“不要钱，告示上写着呢，一年内免费改。”林晚秋笑着把衣服递给出纳记账，“您要是信得过，以后厂里同事买衣服，多帮咱吆喝吆喝。”
赵师傅眼睛一亮：“那敢情好！我那帮工友正愁买了衣服不合身没人管呢，我这就回去跟他们说！”
他刚走，李记的老板娘就探头探脑地在门口张望，见林晚秋看过来，赶紧缩了回去。林晚秋知道，这是来打探消息的。
接下来的三天，晚秋裁缝铺的生意确实淡了些。不少图便宜的工人去了李记、张记，王大妈每天数着隔壁的客流量，急得嘴上起泡。
“晚秋丫头，要不咱也降五毛？”王大妈看着账本唉声叹气，“再这么下去，老主顾都要跑光了。”
林晚秋正在给一件旗袍锁边，闻言头也没抬：“再等等。”她指了指墙角的布料，“我让你囤的弹力布呢？拿出来，咱们做一批可调节腰围的裤子。”
这种裤子腰部加了松紧带，胖瘦都能穿，是她根据现代运动裤改的，专门针对工人干活的需求。王大妈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第西天下午，第一个“回头客”来了。是铸造厂的孙师傅，手里拎着件从张记买的中山装，脸色铁青。“晚秋妹子，你给评评理！”他把衣服往柜台上一摔，“这衣服才穿三天，袖口就磨破了，去找张记，他们说出门概不负责！”
林晚秋拿起衣服一看，针脚稀稀拉拉，布料也是掺了杂质的次等棉。她没多说，拿出针线：“我给您补补吧，免费。”
孙师傅愣了：“这不合适吧？”
“没事，就当交个朋友。”林晚秋麻利地缝补起来，边缝边说，“您看这针脚，得密才能耐磨，张记那是图快省料。”
正缝着，又进来几个工人，都是从李记、张记买了衣服的，不是尺寸不对，就是开了线，一个个愁眉苦脸。林晚秋干脆在门口摆了张桌子，免费帮他们修补，王大妈在一旁给大家递茶水，顺便宣传晚秋铺的免费改衣服务。
“还是晚秋妹子实在！”孙师傅看着补好的袖口，比原来还结实，当场拍板，“我那口子要做件连衣裙，就来你这订！”
“我也订一套中山装！”
“给我儿子做件学生装！”
订单一下子多了起来，柜台前排起了长队。李记的老李头在对面看得首瞪眼，偷偷让伙计也挂出“免费修补”的牌子，可他们手艺糙，补的补丁歪歪扭扭，没人愿意去。
第七天傍晚，张记老板娘偷偷来找林晚秋，搓着手一脸尴尬：“晚秋妹子，你看……能不能让我们也加入你的‘免费改衣’？我们出工钱。”
原来张记的仿款衣服质量太差，被工人投诉到了街道，说他们“以次充好”，再不想办法挽回名声，就得关门了。
林晚秋早有准备，拿出一份协议：“加入可以，但得用我提供的布料，按我的标准做，我收10%的管理费。要是质量不达标，随时取消合作。”
这其实就是变相的“加盟”。张记老板娘犹豫了一下，咬咬牙签了字——比起关门，这点管理费不算啥。
没过两天，李记和王记也主动找上门，签了加盟协议。林晚秋干脆制定了统一的价目表和质量标准，三家铺子都挂出“晚秋联盟店”的牌子，她只负责供应布料和监督质量，每月坐收管理费，反倒比自己开店还省心。
这天晚上，傻柱提着两斤酱肘子来道贺，刚进门就嚷嚷：“晚秋，你可真行！现在整个街道都知道，买衣服就得找挂‘晚秋’牌子的，说放心！”
林晚秋正在核对着三家联盟店的账目，闻言笑了：“这才刚开始。等过阵子，我打算把改良中山装申请个设计专利，到时候谁再仿冒，就得给咱交钱。”
“专利？”傻柱啃着肘子，一脸茫然，“那是啥？”
“就是说这设计是咱独创的，别人用就得经过咱同意。”林晚秋给了他一个通俗的解释，“就像你的酱香肘子，要是别人想学，也得给你交学费。”
傻柱眼睛一亮：“还有这好事？那我那道肘子……”
“等你考了厨师证，咱就去申请。”林晚秋给他倒了杯茶，“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联盟店的质量盯紧了，可不能砸了‘晚秋’的牌子。”
正说着，秦淮茹抱着叠好的衣服进来，是她帮着缝的袖口，针脚比以前整齐多了。“晚秋妹子，今天的活做完了。”她把衣服放在桌上，声音有点低，“我……我想跟你学设计衣服，行吗？”
林晚秋有点意外。自从让她剪线头后，秦淮茹确实踏实了不少，干活也认真，只是很少主动说话。
“可以。”林晚秋从柜里拿出几本设计图册，“你先从画样稿学起，学会了，我让你负责联盟店的款式更新，工钱翻倍。”
秦淮茹的眼睛亮了一下，接过图册，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线条，低声说了句“谢谢”，转身时，脚步轻快了不少。
傻柱看着她的背影，挠了挠头：“这秦淮茹，好像变了个人。”
“谁都想往好里活，就看有没有机会。”林晚秋合上账本，窗外的月光正好照在“晚秋裁缝铺”的招牌上，镀上了一层银辉，“这联盟店只是第一步，以后咱们还要做自己的布料，开自己的工厂，让‘晚秋’这两个字，走到哪都响当当。”
傻柱看着她眼里的光，心里热乎乎的。他以前觉得，能在食堂当上个大师傅，娶个媳妇生个娃，就是好日子了。可跟着林晚秋干了这阵子，他才发现，日子还能过得这么有奔头。
“我跟你干！”傻柱一拍桌子，酱肘子的油溅到了袖口上，他也不在意，“你说咋干就咋干，我这膀子力气，随你用！”
林晚秋被他逗笑了，递给他一块抹布：“先把你那油袖子擦擦吧，别把我的账本弄脏了。”
窗外的夜色渐浓，裁缝铺里的灯却亮得很，缝纫机的咔嗒声和两人的笑声混在一起，在寂静的胡同里传得很远。林晚秋知道，这场商战的胜利，不是靠降价，而是靠人心——谁把顾客的难处放在心上，谁就能在这时代的浪潮里，站得稳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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