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正低头核对着新到的灯芯绒布料清单，指尖划过每一卷布的编号，忽然被院门口一阵尖锐的争执声打断。那声音里带着秦淮茹特有的哭腔，混杂着男人的怒斥，像一把钝刀在磨着人的耳朵。
她放下账本起身，刚走到铺子门口，就见后勤科的小李正指着秦淮茹的鼻子，脸涨得通红。秦淮茹怀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布包的一角松开了，露出里面歪歪扭扭的线手套，青灰色的线看着就发脆，风一吹竟飘起几根线头。
“秦大姐，这就是你说的‘跟晚秋裁缝铺一个水准’？”小李抓起一只手套，两根手指轻轻一扯，“嘶啦”一声，手套的指缝处竟首接裂开个口子，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我们车间老张戴这个搬铁块，手套当场就碎了，手被划了道三寸长的口子！现在还在卫生所缝针呢！”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邻居都吸了口凉气。王大妈踮着脚瞅了瞅，忍不住咋舌：“乖乖，这线看着还没我纳鞋底的麻线结实呢！”
秦淮茹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抱着布包的手开始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不会的，我明明让她们缝密点的……”
“缝密点？”小李冷笑一声，从布包里掏出一大沓手套，狠狠摔在地上，“你自己看！这针脚稀得能塞进去手指头！还有这线，是再生棉线吧？一拉就断，跟纸糊的似的！”
他捡起一只，往石桌上一摔，手套竟像块破布似的散了架，线头缠成一团乱麻。
“我们当初签合同的时候说得明明白白，要用32支精梳棉纱，针脚每厘米不少于7针，接口处必须双线加固！”小李掏出合同，“啪”地拍在桌上，“你看看你这货，用的是16支的再生线，针脚稀得像秃子的头发，这不是糊弄人吗？”
秦淮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顺着脸颊砸在手背上，冰凉一片。她忽然转向林晚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踉跄着跑过来：“晚秋妹子，你帮帮嫂子吧！你跟厂里熟，帮我跟李师傅求求情，就说我返工，我马上返工！”
她想拉林晚秋的手，却被林晚秋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林晚秋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只散架的手套，指尖捻了捻那发黄的线，果然一碾就碎成了粉末。她又从自己铺子里拿出一只刚做好的劳保手套，递到小李面前：“李师傅你看，我用的是40支精梳棉纱，比合同要求的还好一个档次，针脚每厘米8针，接口处加了三道加固线。”
说着，她示意小李用力扯。小李攥着两只手套角，憋得脸通红，那手套却纹丝不动，连个线头都没掉。
“这就是区别。”林晚秋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秦嫂子，上周你来找我问棉纱价，我特意拿了样品给你看，说‘工厂的劳保用品不能省料，工人的安全比啥都重要’。你当时说‘知道了，晚秋妹子办事我放心’，转头就用了这种……”
她顿了顿，看着那堆散架的手套，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秦淮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哭得更凶了：“我……我也是没办法啊！棒梗要交学费，东旭的药快吃完了，许大茂那边还催着还钱……那批好棉纱太贵了，我……我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省？”小李气得首跺脚，“你是省了几块钱，可老张的医药费、误工费，还有我们重新采购的加急费，加起来够你买十批好棉纱了！”
他指着合同上的条款：“按这个，你不仅要全额退款，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越四合院：我凭智慧躺赢 还得支付30%的违约金，一共是两百三十五块！三天内交不上，我们就只能去法院起诉了！”
“两百三十五块？”秦淮茹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幸好被旁边的王大妈扶了一把，“我哪有那么多钱啊……就是把我家锅卖了也凑不齐啊！”
傻柱正好端着刚蒸好的馒头从食堂出来，见这阵仗，赶紧放下蒸笼凑过来。听王大妈说了前因后果，他皱着眉看了看那堆劣质手套，又看了看哭得快背过气的秦淮茹，忍不住对林晚秋说：“晚秋，要不……咱们帮她想想办法？两百多块确实不是小数目，她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
“傻柱，这不是钱的事。”林晚秋打断他，拿起一只劣质手套，“你看这线，一拉就断，要是工人戴着它操作机床，手指被卷进去怎么办？到时候可不是两百块能解决的。”
她转向秦淮茹，语气里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秦嫂子，当初你接这订单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三次，‘宁愿少赚点，也不能用次料’。你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结果呢？”
秦淮茹被问得哑口无言，只是一个劲地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晚秋妹子，你就看在东旭和棒梗的面子上，拉嫂子一把吧……”
周围的邻居也开始议论纷纷。三大爷阎埠贵扒拉着算盘，嘀嘀咕咕：“按成本算，她这批劣质线比好棉纱省了十五块，可违约金是两百多，这账算得……啧啧，亏大了。”
二大妈推了推二大爷：“要不……咱们院里凑凑？”
二大爷没吭声，只是瞥了眼林晚秋，那眼神分明是想让她带头。
林晚秋却摇了摇头：“凑钱能解决这次，下次呢？她要是觉得‘反正有人帮衬’，再用更差的料怎么办？到时候出了大事，谁担得起？”
她顿了顿，对小李说：“李师傅，我铺子里正好有批备用的40支精梳棉纱，是之前多进的，按成本价给秦嫂子，能让她少花点钱返工。”
又看向秦淮茹：“三天时间，你要是真心想补救，就带着人来我这儿赶工，我让王大妈她们帮你搭把手，工钱我先垫着，等你有钱了再还。但违约金，必须你自己想办法——这是规矩，谁也替不了你。”
秦淮茹愣了愣，看着林晚秋铺子里堆得整整齐齐的棉纱，又看看地上那堆散架的手套，眼泪忽然掉得更凶了。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她知道，林晚秋这是给了她最后一条路，既没让她丢尽脸面，又逼着她记住这个教训。
傻柱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钱，塞给秦淮茹：“这是我这个月的奖金，先拿着。不够的话，我再去食堂预支。”
王大妈也跟着掏出五毛钱：“我这老婆子没多少钱，这点你拿着买几个馒头垫垫。”
秦淮茹接过钱，手都在抖，看着林晚秋，嘴唇动了半天，才哽咽着挤出一句：“谢……谢谢晚秋妹子……”
林晚秋没应声，只是转身回了铺子，继续核对她的布料清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账本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她写下一行字：“做生意，守得住良心，才守得住饭碗。”
门外，秦淮茹抱着棉纱，正跟着王大妈往家走，背影佝偻着，再没了往日那股子算计的劲儿。傻柱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明白了林晚秋的意思——有些跟头，必须自己摔过，才知道疼；有些规矩，必须自己守过，才立得住。
而这西合院里的日子，终究要靠实打实的本分，才能过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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