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裹着草原的凉意钻进狼堡时，红太狼正蹲在衣柜前翻箱子。樟木箱子掀开的瞬间，飘出淡淡的旧毛线味 —— 里面卷着几团半旧的毛线，有深灰的、浅棕的，还有一团褪了色的米白，是去年灰太狼用两张旧兽皮换的。
“芽芽这几天总趴在地上看草，肚子都冻得发凉了。” 红太狼把毛线团倒在炕上，指尖捏着那团米白毛线，想起早上芽芽趴在后院时，小肚皮贴着冰凉的地面，还打了个小喷嚏。她找出压在箱底的竹织针，针尾磨得光滑，是她嫁过来时，狼族婆婆送的。
芽芽坐在炕边的小垫子上，抱着个毛线球玩。圆滚滚的毛线球滚到她脚边，她伸手去抓，没抓住，反而蹭得满手绒毛，自己咯咯笑起来。红太狼看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拿起织针开始起针 —— 先织个小方巾的样子，等织熟练了，再改成能裹住芽芽肚子的小毯子。
织到第三行时，红太狼停了手。她盯着织好的平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目光扫过窗户外的后院，狗尾草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晃，淡绿色的叶尖弯出软乎乎的弧度。她心里一动，把织针转了个方向，指尖勾着毛线，慢慢织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纹路 —— 像极了草叶的形状。
“这样才好看。” 红太狼对着光看了看，刚想继续织，腿边突然多了个小身影。芽芽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过来，小脑袋凑到织针前，黑亮的眼睛盯着那道草纹，小手指轻轻戳了戳毛线。
“芽芽别闹，针会扎到手。” 红太狼想把她抱开，却见芽芽仰起头，小嘴巴动了动，突然清晰地吐出几个字：“草喜欢这个圈圈。”
红太狼的织针顿在半空。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 这是芽芽第一次说完整的短句，不是之前的 “抖抖”“饿饿”，而是清清楚楚的一句话。
“芽芽刚才说什么？” 红太狼放下织针，蹲下来抓着女儿的小手，声音都有点发颤。芽芽又指了指毛线毯上的草纹，重复道：“草喜欢这个圈圈。”
窗外的风刚好吹进来，后院的狗尾草晃了晃，像是在应和。红太狼看着女儿掌心淡绿色的草叶印记，突然想起芽芽出生那天，后院枯草丛冒新芽的事 —— 这孩子，好像真的和草有点不一样。
“咱们芽芽真厉害，都会说完整的话了！” 红太狼把芽芽抱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芽芽笑得露出小牙床，伸手去抓织针上的毛线。
等到月亮爬上狼堡屋顶时，红太狼还在织毯子。炕上的小毯子己经织了一半，草纹一道接一道，绕着毯子边缘走了一圈。桌上放着一碗没喝完的青草汤，汤里飘着几片干菜叶 —— 草原猎物少，羊肉都留给两个孩子了，她自己喝碗青草汤就够了。
“咔嗒” 一声，堂屋的门被轻轻推开。灰太狼半夜起来喝水，看到里屋还亮着灯，便轻手轻脚走过来。他扒着门框看了一眼，见红太狼低着头织毯子，头发垂在脸侧，手指因为握针时间长，指节有点发红。
桌上的青草汤早就凉了。灰太狼皱了皱眉，转身回了厨房。他从灶台下的暗格里摸出一小包羊肉干 —— 这是上次帮草原东边的熊伯伯修好了捕猎陷阱，熊伯伯送的，他没舍得吃，藏了快半个月。
他把羊肉干放在红太狼手边，没惊动她，悄悄退了出去。走到堂屋时，还不忘把灶上温着的羊奶倒进碗里，放在炕边的小桌上 —— 等红太狼织完，能喝口热的。
第二天一早，红太狼醒过来时，先看到了手边的羊肉干。她捏着那包用油纸包着的肉干，心里暖烘烘的。转身看了看炕上，芽芽和小灰灰还睡得香，小灰灰的胳膊搭在妹妹身上，像个小护卫。
红太狼把羊肉干拿到厨房，用刀切碎，放进煮着的小米粥里。肉干的香味很快飘出来，她搅了搅粥，把肉干碎和粥混均匀 —— 这样两个孩子就能都吃到了。
“妈妈，好香啊！” 小灰灰揉着眼睛走进厨房，鼻子使劲嗅了嗅。芽芽跟在哥哥后面，也伸着小鼻子闻，小嘴巴抿了抿。
红太狼盛了两碗粥，先给小灰灰一碗，又给芽芽端了小半碗，自己则盛了碗没放肉干的清粥。小灰灰舀了一勺粥，吃到肉干碎时眼睛一亮：“妈妈，有肉！”
“快吃吧，吃完哥哥还要去上捕猎课。” 红太狼摸了摸他的头，小灰灰立刻大口吃起来，还不忘舀一勺喂给芽芽：“妹妹，吃肉肉！”
芽芽含着勺子，眼睛却盯着妈妈手里的清粥。红太狼怕她看出来，赶紧低头喝粥，却没注意到芽芽悄悄记下了 —— 妈妈的粥里，没有肉干的香味。
等收拾碗筷时，红太狼拿起织了一半的毯子，对着光看了看。米白的毛线快用完了，剩下的深灰毛线太硬，织出来的毯子硌得慌。她叹了口气，小声嘀咕：“要是有羊村的细羊毛就好了，又软又暖和，芽芽盖着肯定舒服。”
这话刚好被蹲在门口玩石子的芽芽听到。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羊村的方向 —— 哥哥说过，羊村在草原的东边，那里有好多羊，还有软软的羊毛。芽芽把 “羊村细羊毛” 这几个字记在心里，小手指在地上画了个圈圈，像极了妈妈织的草纹。
后院的狗尾草又晃了晃，风里好像带着青草的气息。红太狼把毯子叠好，放在芽芽的小枕头边，心里想着下次去草原南边的集市，看看能不能换点细羊毛 —— 不管怎么样，都要给女儿织条最软的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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