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夜市总带着股活色生香的暖，暮色刚漫过青瓦，巷口的灯笼就次第亮了起来，红的、黄的、粉的，像撒了一地的碎星子。苏母下午就撺掇着要逛夜市，说 “江南的夜市比京城热闹，还有好多京城没有的小吃”，硬是把全家都动员了起来，连萧野都没能逃过 —— 苏清欢一句 “你熟悉江南，帮我们带路呗”，他就把 “本王才不去人挤人的地方” 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扛着小白的鸽笼，不情不愿地跟在了队伍末尾。
“萧野，你走快点！” 苏母回头喊，手里己经拎了个装着糖炒栗子的纸包，栗子壳剥得满手都是，“前面有卖桂花糖粥的，娘请你喝！”
萧野脚步顿了顿，锦袍下摆扫过青石板路上的灯影，嘴硬道：“本王才不喝那种市井小吃，甜腻腻的，没胃口。” 话刚说完，就闻到一阵清甜的桂花香飘过来，混着米粥的暖香，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小白也在鸽笼里 “咕咕” 叫了两声，显然也被香味勾住了。
苏清欢走在他身边，瞥见他偷偷吸鼻子的样子，忍不住笑：“不想喝就不喝，一会儿要是渴了，可别跟我抢水喝。”
“谁要跟你抢水喝？” 萧野瞪她一眼，却还是加快了脚步，跟上了苏母的身影。夜市里人挤人，卖花灯的小贩推着车穿梭，车把手上挂着的兔子灯、莲花灯晃来晃去；卖小吃的摊子前围满了人，滋滋作响的铁板豆腐、冒着热气的鸭血粉丝汤、裹着芝麻的糖画，香味儿裹着人声，把整条街都填得满满当当。
苏墨走在最前面，像个护院似的，时不时拨开挤过来的人群，回头喊：“欢儿，跟紧点，别被挤散了！” 小侄子攥着苏墨的衣角，眼睛首勾勾盯着卖风车的摊子，扯着嗓子喊：“舅舅，我要那个兔子风车！”
苏母立刻停住脚，拉着小侄子就往摊子前冲：“买！咱们买两个，一个兔子的，一个鸽子的，给小白也凑一对！” 萧野刚想吐槽 “鸽子要风车干什么”，就见苏母己经把一个画着鸽子的风车塞到了他手里：“萧野，这个给你，拿着，跟小白配一脸！”
萧野捏着风车的木柄，指尖传来粗糙的木纹触感，风车的纸页被风吹得 “哗啦啦” 响，画着的鸽子翅膀好像真的在扇动。他别扭地把风车别在腰上，却没舍得扔 ——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买这种 “小孩子玩意儿”，在京城的时候，宫里的人都只敢给她送贵重的玉器、字画，没人会记得他其实小时候也想要个会转的风车。
“前面有卖糖画的！” 苏怜儿突然指着不远处的摊子，眼睛亮了，“姐姐，我之前在京城见过，江南的糖画好像更大！” 苏清欢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一个穿蓝布衫的师傅正拿着勺子，在青石板上浇糖汁，很快就画出了一只展翅的凤凰，金黄的糖汁在灯光下泛着亮，引得周围的孩子都拍手叫好。
小侄子拉着苏清欢的手，蹦蹦跳跳地喊：“姑姑，我要个龙形的糖画！” 苏母也凑过去：“师傅，给我做个桂花形状的，要甜一点！” 萧野站在旁边，看着师傅手腕翻飞，糖汁流淌成各种形状，心里竟也有点痒痒的，却还是嘴硬：“本王才不吃那种黏糊糊的东西，沾得满手都是。”
苏清欢没拆穿他，只是对师傅说：“再做一个鸽子形状的，要小一点，谢谢师傅。” 师傅应了声，很快就浇好了一只小巧的鸽子糖画，递到苏清欢手里。苏清欢转身，把糖画递到萧野面前：“给小白的，它肯定爱吃。”
萧野愣了一下，接过糖画，指尖碰到她的手指，温温的，像刚出锅的糖粥。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鸽子糖画，金黄的糖壳脆生生的，还沾着几粒芝麻，小白在鸽笼里 “咕咕” 叫着，伸着脖子想去啄。他别扭地把糖画凑到鸽笼边，看着小白小口小口地啄着，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 其实，这样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逛到半程，苏母的购物袋己经堆成了小山，有买给苏父的布衫，有给苏怜儿的发簪，还有给武馆徒弟们的点心，她拎得胳膊都酸了，自然就把袋子塞给了萧野：“萧野，你力气大，帮娘拎会儿，一会儿娘请你吃鸭血粉丝汤！”
萧野看着怀里的一堆袋子，锦袍都被蹭皱了，却还是没拒绝 —— 他要是敢说不，苏母肯定会念叨他 “不懂心疼长辈”，苏清欢说不定还会瞪他。他跟在队伍后面，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护着鸽笼，活像个拎包的小厮，路过的小贩见了，还笑着问：“这位公子，给家人拎东西呢？真疼人！”
萧野脸一红，嘴硬道：“谁疼他们？本王只是…… 只是顺手！” 话刚说完，就见前面有人推搡，差点撞到苏清欢，他立刻快步上前，把苏清欢往身后护了护，皱着眉对推搡的人说：“走路看着点，别撞到人！”
那人见他穿着锦袍，气势逼人，连忙道歉，灰溜溜地走了。苏清欢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忍不住笑：“你不是说不关心我们吗？怎么还护着我？”
萧野别过脸，耳尖有点红：“本王只是…… 只是不想你被撞到，耽误逛夜市的进度！” 说完，又赶紧补充，“毕竟是本王带的路，出了问题不好交代。”
苏清欢没拆穿他，只是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夜市的灯光映在他脸上，能看到他下巴上淡淡的绒毛，还有眼底藏不住的温柔。她突然觉得，这样的萧野，比在王府里装 “废柴王爷” 的时候可爱多了 —— 会嘴硬，会别扭，却会在细节里偷偷关心别人。
快到夜市尽头的时候，苏母提议去吃鸭血粉丝汤，摊子前的小桌子都坐满了，萧野主动去找老板要了张折叠桌，还细心地擦了擦桌子上的油污。苏母点了六大碗粉丝汤，还加了鸭肝、鸭肠，热气腾腾的汤碗端上来，桂花香混着汤香，暖得人心里发颤。
萧野看着碗里的鸭血，犹豫了一下 —— 他在京城的时候，从来没吃过这种 “下水”，总觉得不干净。苏清欢看出他的犹豫，夹了块鸭血递到他碗里：“尝尝，很好吃的，嫩得很，没有腥味。”
萧野看着碗里的鸭血，又看了看苏清欢期待的眼神，还是咬了一口 —— 果然，没有想象中的腥味，反而很嫩，裹着鲜美的汤汁，好吃得让他眼睛都亮了。他没再客气，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连汤都喝了个精光，还意犹未尽地问：“老板，再来一碗！”
苏母笑得眼睛都眯了：“我就说你会喜欢吧！以后多跟我们逛夜市，好吃的多着呢！” 萧野没反驳，只是默默帮苏清欢剥了个茶叶蛋，放在她碗里 —— 他才不会承认，其实他还挺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感觉，喜欢跟苏家一起，吃着小吃，聊着天，不用想京城的争斗，不用装模作样。
逛完夜市回家的时候，月亮己经升得很高了，小侄子趴在苏墨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个兔子风车；苏母打着哈欠，嘴里还念叨着 “明天还要来买糖炒栗子”；苏怜儿跟在苏清欢身边，叽叽喳喳地说刚才看到的花灯多好看。萧野走在最后，手里还拎着苏母剩下的购物袋，小白在鸽笼里睡得正香，风车的纸页在风里轻轻晃着。
苏清欢回头看他，笑着说：“今天谢谢你，陪我们逛了这么久。”
萧野脚步顿了顿，嘴硬道：“本王只是…… 只是顺便，反正回王府也没事做。” 话刚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下次要是还逛夜市，本王可以…… 可以再陪你们来。”
苏清欢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 这个嘴硬心软的王爷，好像越来越离不开这个热闹的家了。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笑声混着风车的 “哗啦啦” 声，飘得很远很远，像一首温暖的小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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