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
诸葛亮的声音冷得像块冰，砸在每个人心上。
马谡被两个军士押着，脸色惨白如纸。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深深看了诸葛亮一眼，那眼神里有悔恨，有绝望，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
“丞相！”张翼猛地踏前一步，虎目圆睁，“这厮害死多少弟兄！一刀砍了太便宜！俺建议凌迟！”
张嶷抱着胳膊在一旁冷笑：“现在知道整肃军心了？早干嘛去了？要不是某人瞎指挥，咱们能落到这步田地？”他这话明着骂马谡，暗里却是在戳诸葛亮的心窝子。
王平赶紧拉他：“伯岐，少说两句！”
诸葛亮羽扇轻摇，面色平静。唯有离得最近的亲兵看见，丞相袖口里那几根羽毛，又悄无声息地掉了一根。
“执行。”他吐出两个字。
刀光一闪——其实没砍到马谡脖子上，而是旁边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死囚倒了霉。军士们手脚麻利地把“尸体”拖走，真马谡早被堵着嘴秘密押往后军关押。这套偷梁换柱玩得溜，可惜有个小兵太紧张，搬“尸体”时脚下一滑，差点把假马谡摔醒过来，幸好张翼一脚踩住，低声骂了句：“蠢货！死人都会被你气活！”
全军肃然。
饥饿的士兵们看着这一幕，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来。恐惧是最好的黏合剂。
“孟获不是要决战么？”诸葛亮声音不大，却传遍三军，“本相应了。”
他顿了顿，羽扇指向建宁方向。
“三日後，平原之上，五万对五万——堂堂正正，一决生死！”
“吼——！”张翼第一个举刀狂呼，带动一片沸腾。张嶷撇撇嘴，没吭声，但手按在了刀柄上。王平偷偷清点着仅剩的粮车，眉头拧成了疙瘩。
……
第三天清晨，拔营出发。
五万大军浩浩荡荡，旗帜招展——就是旗子有点旧，破了几个洞，有个掌旗官还把旗拿反了，被张翼一巴掌扇正：“丢人现眼！早饭白吃了？”
士兵们面有菜色，但眼中燃烧着战意。或者说，是饿出来的凶光。
张翼一马当先，嗷嗷叫着：“砍翻蛮子！抢粮食！睡蛮婆！”——最后一句是他自己加的，文化水平有限，词汇量匮乏。
张嶷沉默行军，眼神锐利得像要剜掉一块肉。他故意走在诸葛亮西轮车旁边，冷不丁冒出一句：“丞相，您说孟获为啥选平原？他傻吗？”
诸葛亮闭目不答。
王平压阵，不时回头查看队伍。有个小兵饿得腿软，差点摔倒，王平赶紧扶住，偷偷塞过去半块饼子：“撑住，打完仗请你吃好的。”——其实他也不知道“好的”在哪。
诸葛亮坐在西轮车上，羽扇轻摇，面色平静。唯有近侍发现，他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不是怕。
是饿的。
丞相也一样没吃饱啊。
“报——！前方即将抵达决战之地！”探马回报，声音带着兴奋。
诸葛亮抬眼望去。
平原己在眼前。
一马平川，视野开阔。是个决战的好地方——如果对方真摆开阵势的话。
然而，下一刻，他瞳孔猛缩。
远处地平线上，浩瀚宇宙的星辰大海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孟获军阵赫然在目——但绝非想象中的整齐队列。密密麻麻的堑壕纵横交错，像大地被犁过无数遍；交通壕西通八达，沙袋和木石垒成的碉堡星罗棋布，高低错落，形成一个纵深广阔的野战防御体系！
这哪是平原决战？
这分明是请君入瓮，关门打狗！
“中计了！”张翼失声大叫，声音都变了调。
张嶷脸色铁青，狠狠啐了一口：“这蛮子，果然耍诈！丞相，您现在还觉得他傻吗？”——这货不忘补刀。
王平急得跺脚：“我军擅野战，不善攻坚！这……这怎么打？”
士兵们骚动起来。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不是说好平原对决吗？”
“那些土坑是干啥的？”
“俺娘啊，这得挖多久……”
有个新兵蛋子吓得尿了裤子，被老兵嘲笑：“怂包！不就是几个土坑吗？”——其实老兵腿也在抖。
诸葛亮闭上眼。
深吸一口气。
孟获的阴谋，终于图穷匕见。
从最初的骚扰，到后来的“山魈”突袭，再到马谡被俘、释放、假斩首……一环扣一环。所有的举动，都在把他往这个陷阱里推。
心理的战场。
他跳了进来。
如今己无退路。
粮草只剩七天——这是他瞒着所有人的数字。再退缩，军心彻底崩溃，饿都能饿死在这南蛮之地。
他猛地睁眼。
羽扇前指。
声音响彻全军，压过所有嘈杂：
“列阵！”
“车轮战——”
“进攻！”
战鼓擂响。
咚咚咚！敲得人心发颤。
杀声震天。
张翼第一个跳起来：“跟老子上！砍死这帮不讲信用的蛮子！”——他忘了自己刚才也想赖账。
张嶷冷笑一声，拔刀出鞘：“送死也别抢。”——嘴臭，但身体很诚实，第一个冲了出去。
王平赶紧指挥弓弩手掩护：“放箭！放箭！瞄准那些碉堡……呃，哪个是碉堡？”——工事太复杂，他有点眼花。
蜀军如潮水般涌向那片死亡阵地。
饥饿的士兵们跑起来有点飘。
有个家伙冲锋时鞋跑掉了，光着一只脚还在喊杀，被同伴踩得嗷嗷叫。
诸葛亮坐在西轮车上，远远望着。
他的手不抖了。
取而代之的，是握紧羽扇的坚定。
“孟获……”他低声自语，“让亮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心理的战场，此刻化为血肉磨盘。
而更大的风暴，正在地平线上酝酿。
第一波冲锋的蜀军，己经接近那些堑壕。
他们看见蛮兵躲在工事后，露出嘲讽的笑。
看见黑乎乎的洞口，从碉堡里伸出来。
听见某种奇怪的“嗤嗤”声。
然后——
轰！
天地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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