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深宫，夜色如墨。刘禅独自坐在御书房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案。北伐失败的消息像瘟疫一样传遍全城，街头巷尾，百姓们垂头丧气，连往日喧闹的酒肆都安静了许多。几个老臣在宫外窃窃私语，说丞相这次又败了，蜀汉的元气怕是要耗尽了。
刘禅苦笑一声。他穿越到这乱世多年，早知道历史轨迹，可亲身经历时，还是觉得憋屈。第二次北伐，诸葛亮在陈仓前线粮尽退兵，魏延那莽夫还想硬拼，被丞相死死按住。消息传回，举国上下士气低落得像一滩烂泥。
没人知道，在千里之外的许昌，一场刺杀几乎改变了局势。
“陛下，密报到了。”黄皓弓着腰溜进来，声音压得极低，手里捧着一卷竹简。他脸上堆着笑，眼神却躲闪，像只偷了油的老鼠。
刘禅接过竹简，指尖微颤。展开一看，是赵信小队全军覆没的详细报告：箭雨覆盖、震天雷爆炸、赵信生死不明……还有那淬毒匕首划伤司马懿的细节。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堵得慌。
“黄皓，你说这匕首是蒲元精铁所造？”刘禅突然问道，目光如刀。
黄皓一哆嗦，差点跪下去。“是、是……奴婢从蜀中工匠那里弄来的，绝对可靠！陛下放心，那司马懿中了毒，没几个月好折腾。”他擦了擦汗，心里嘀咕：这少年天子越来越精了，以前好糊弄，现在动不动就刨根问底。
刘禅没再追问，挥挥手让黄皓退下。他走到窗边，望着漆黑的天幕，想起赵信离开成都时的场景。那汉子发毒誓说“查不出内鬼，提头见陛下”，眼神决绝。可现在，人呢？估计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一群无名英雄啊……”刘禅喃喃自语，从柜子里取出一坛烈酒。他没用御用酒具，只找了个粗陶碗，倒满酒，洒在地上。酒水溅湿了袍角，他却毫不在意。
“赵信，各位兄弟，朕敬你们。”他声音沙哑，眼眶发热。“战略上，这次‘单杀’失败了，没除掉司马懿。可战术上，你们重创了他，拖住了魏军脚步，给蜀汉挣了口喘息之气。这算什么？‘无用’的胜利？”
他自嘲地笑笑。作为穿越者，他早知道历史走向，可总想撬动一下。未准诸葛亮自贬、下《罪己诏》、设抚恤监、组无当飞军……一步步布局，却总感觉力不从心。那内鬼到底是谁？阿西吗？赵信怀疑他弩箭卡壳，可证据呢？
酒洒完了，刘禅瘫坐在地。他想起司马懿那老狐狸，现在肯定在查匕首来历。这局棋，下得越来越险了。
同一时间，许昌，司马懿府邸。
司马懿躺在病榻上，脸色依旧苍白得像张纸。御医刚给他换完药，余毒未清，左臂还肿着，动一下就钻心地疼。但他没闲着，手里死死攥着那柄淬毒匕首。
“管家，再去查蜀中贡品的流向！”司马懿低吼，声音虚弱却带着狠劲。“尤其是蒲元精铁，建兴三年进贡的那批，谁经手了？造了什么兵器？”
管家连滚带爬地出去，心里叫苦：这主公中毒后脾气更暴了，昨天还因为茶凉了骂人，说“连杯水都伺候不好，养你们何用”——其实是他自己手抖洒了。
司马懿没理会管家的狼狈，专注研究匕首。刃身幽蓝，藤纹缠绕，工艺确实古怪。他早年游历西方，见过各族兵器，但这风格，既不像鲜卑，也不像羌人，倒和蜀中新崛起的蒲元精铁传闻吻合。
“刘阿斗……你真会装啊。”司马懿冷笑，想起刘禅最近的举动：未准诸葛亮自贬、下诏罪己、搞抚恤监、练新军，还暗中联络曹宇离间魏国。以前只觉得这小子昏庸，现在看，分明是条潜龙！
他心跳加速，如果匕首是蜀中御用工匠所造，那指使者就是刘禅无疑。诸葛亮？那老对手擅长阳谋，这种阴损刺杀，不像他的手笔。
“主公，查到了！”管家冲进来，气喘吁吁。“蒲元精铁那批贡品，部分用于锻造御用短兵，其中就有几柄匕首，图纸还存着。”
司马懿抢过图纸，对比手中匕首——弧度、纹路，几乎一致！他眼中寒光一闪：“好个‘乐不思蜀’，藏得真深。传令下去，盯紧成都动向，尤其是刘禅和诸葛亮的接触。”
管家应声，却又犹豫：“主公，您的伤……”
“死不了！”司马懿啐了一口，“这毒虽猛，但老子命硬。倒是刘禅，该让他尝尝被反噬的滋味。”
他握紧匕首，计划着下一步：挑拨蜀汉内部，让主和派和主战派斗起来。诸葛亮快回成都了吧？到时候，有好戏看。
成都宫中，刘禅刚祭奠完，黄皓又溜了进来。
“陛下，丞相大军明日抵京，百官迎接的仪程……”黄皓试探着问。
刘禅摆摆手：“照旧。”但他心里清楚，这次和诸葛亮对视，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纯粹了。那密信让丞相“见机行事”，结果北伐还是败了。诸葛亮会怪他多事吗？
他想起朝中势力：李严旧部和益州本土官员，早就嚷嚷着休战；魏延那帮主战派，却还想硬拼。下次朝会，怕是要吵翻天。
“黄皓，你说朕该站哪边？”刘禅突然问。
黄皓一愣，支支吾吾：“奴婢愚钝……不过，休养生息总是好的，打仗耗钱啊。”他心里想：陛下怎么问我这个？我又不懂政事，只会伺候人——上次还把奏折当废纸收了，差点挨板子。
刘禅没戳破，只淡淡一笑。是啊，休养生息，可司马懿会给他们时间吗？那老狐狸己经怀疑上他了，接下来，魏国的报复不会远。
他走到棋局前，黑白子交错，像极了这乱世。赵信小队覆灭，是步险棋，虽“无用”，却未必白费。至少，让司马懿盯上了他，而非诸葛亮。
“来吧，看谁棋高一着。”刘禅喃喃，眼中闪过决然。
许昌那边，司马懿正吩咐亲信：“去，散播消息，说刘禅暗中主和，想罢免诸葛亮。”他冷笑，这招够毒，蜀汉内部一乱，他就能趁机养伤，再图后计。
管家在一旁记录，不小心写错字：“主和”写成“煮鹤”，司马懿瞪他一眼：“蠢货！鹤煮了能吃吗？”管家赶紧改，心里委屈：还不是您说话含糊，中毒后舌头都不利索了。
司马懿没再多说，躺回榻上，着匕首。刘禅啊刘禅，你这“无用”的胜利，终究会变成我的机会。等诸葛亮回朝，蜀汉的裂缝，就该露出来了。
夜深了，成都和许昌，两处暗流涌动。刘禅在宫中辗转难眠，司马懿在病榻上盘算未来。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而千里之外的荒野，赵信被爆炸震晕后醒来，浑身是血。他挣扎着爬起，想起阿西那躲闪的眼神，和内鬼的疑云。“陛下……臣还没查出内鬼，不能死……”他咬着牙，向山林深处蹒跚而去。
这局棋，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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